祝纓道:“阿蘇縣令,蘇鳴鸞。小妹,這是南平縣的郭縣令。”
郭縣令很快想起來這位是誰,拱一拱手:“原來是,呃,你啊。”一般官場稱“某兄”、“某公”是比較常見的,郭縣令卻知道蘇鳴鸞是個女子。突然卡殼,含糊帶過。
蘇鳴鸞適時地說:“原來是郭縣令,才聽義父提起你是個能干的人。”
“義、義父哦大人恭喜大人,恭喜蘇縣令。”
祝纓道:“老早的事兒了,現在恭喜是晚啦。她自有事,礙不著你。府衙里的事有我,你忙去吧。”
“是。”郭縣令一路陪著她們到了府衙前,又問要不要準備驛館之類。
祝纓道:“她們住在府衙里。”
郭縣令心想:你們一家人,隨便你們。他壓根就沒想到蘇鳴鸞是別縣縣令無故不得越界這回事兒。在他的心里,蘇鳴鸞還得是個獠人的頭兒。那她往哪兒跑就都很正常了。如果出事兒,也是祝纓在前面頂著。
祝纓先帶蘇鳴鸞等人到后衙,蘇鳴鸞與張仙姑是熟人,見面就叫“阿婆”,又讓女兒來拜見。張仙姑正是喜歡小孩子的年紀,看著小姑娘就移不開眼睛:“可真俊吶”身上一摸,覺得自己戴的不適合給小孩子,就讓花姐開箱子找緞子之類。
祝纓道:“娘這么喜歡她,就讓她在咱家了,好不好”
張仙姑還當女兒在客套呢,張口就是:“那敢情好就是這樣標致的小閨女,誰舍得給你”
蘇鳴鸞道:“我舍得。”
張仙姑挨了當頭一棒:“啥”
祝纓道:“她送孩子過來上學呢。”
“女孩兒家,這學要怎么上呢四下都是野小子”張仙姑十分憂慮,“閨女跟小子混一塊兒,也不擔心”
祝纓道:“這不帶伴兒來了嗎大姐,給她們安排住處吧。”
小江主仆倆從后衙搬走,家具并不曾帶走,一應用品都是全的。張仙姑又要開庫取鋪蓋之類,又讓杜大姐打掃屋子。蘇鳴鸞帶了仆人來,也幫著收拾。蘇鳴鸞看了府衙的居住環境,比縣衙又好許多,屋子也寬敞,男仆都在外面。現在住的這個院子連書桌、書柜都有,也不用另置辦。
祝纓讓女仆跟蘇喆住在后院,男仆安排在前面跟項樂做鄰居,因為項樂懂奇霞語,便于交流。
張仙姑本來想問祝纓弄那么多甘蔗和家什回來干什么用,現在也顧不上那些了。又是傳話給侯五,去外面酒樓訂席面,又是催杜大姐上茶。
祝纓道:“你們先安置,我得到前面看看。”甭問,一定有人急著見她。
祝纓一回來沒去前衙,但府衙里的人都知道她來了,到后衙沒多久項安就進來說:“大人,李司法求見。”
祝纓抽身到了前衙,章司馬也停了手上的事兒出了簽押房等著祝纓呢。李司法就守在前衙與后衙交界的那個門口,一路將她迎到前面,口里說:“大人,您去看看那個案卷吧”
正告著狀,猛一抬頭,章司馬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廊下。
祝纓先開口道:“司馬。”
章司馬也裝作沒聽到剛才司法佐說了什么,拱手一禮:“府君。”
兩人都當無事發生,只有李司法被尷尬地放在原在,支吾一聲,也拱手:“見過司馬。”
章司馬道:“府君現在有事,下官就等會兒再來尋府君。”
李司法將心一橫,告狀不能告一半兒不是他硬著頭皮跟著祝纓進了簽押房,在丁貴斟茶的時候差點自己接過來給祝纓送過去,惹得丁貴看了他好幾眼。
祝纓道:“司法佐我已見過了,是為章司馬斷案的事”
“是這不是亂來么”李司法打開了話匣子,“大人想,哪有司馬放話說只管來告狀的朝廷本就不鼓勵百姓訴訟,會養壞風氣。章司馬他,他也是郭縣令當時不在縣衙,他去外頭督促秋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