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現在就收拾行裝吧,探親么,越早走越好,再晚一些時候,往北走路上風雪會越來越多。”
梅校尉道:“還是祝大人周到,就這么辦。陸先生,你將手上的文書先移給別人。”
祝纓道:“回家去辦完事就回。”
陸美道:“祝大人都認出我來了,哪里還有躲藏的地方去去就回。”長揖到地,轉回去收拾了。
祝纓再與梅校尉商議別的事情,梅校尉就答應的十分痛快。流人營的事兒,祝纓要怎么挑人使都行。他也有一個心眼兒,聽說祝纓把福祿縣的流人營和兵營都能弄得不錯,南府流人營這么多年了,也是越來越臟亂差的。
他平素也從流人營賺好處,有人,就有油水,什么押去出工做苦力、工錢自己揣腰包之類,他都干。時日久了,有些不靈便,祝纓想管,梅校尉甚至想交給她收拾一下。以他這些日子與祝纓的接觸,應該不至于不給他一點好處的。大不了大家一起分賬嘛
祝纓道:“咱們還是商量著來吧。”她現在比較希望梅校尉能夠一些比較“老實”的人,最好是性情還可以的。梅校尉道:“這倒不難。”
兩人很快敲定了人選,制糖的工匠以前還有兩個,三年一到,人就跑去州城了。這兒產甘蔗,制糖的作坊也多,比較容易能夠找到生計。
祝纓只薅到了些石匠、木匠、鐵匠之類。
最后說到了利基族的時候,梅校尉頭搖得像撥浪鼓:“大人萬不可興此心大人難道不知道以前那個知府,就是因為他,鬧得兵連禍結的害有仗打就有功勞拿是真的,那也得能活到最后不是我們赴任前,別的不講,第一件事就要告誡我們不許再興事要不這兒怎么只有這幾個人,我還只是個校尉呢我天天帶著這群人操練,就是叫他們沒力氣出去惹事。”
因為那一件事,朝廷的宗旨就是,鎮得住“群獠”就行,但是不尋求一次性的大規模的剿滅或者獵取山民下山種地。
祝纓道:“不是要打什么,我是想,福祿縣那兒開了榷場,一個哪兒夠呢可有錢財就會有糾紛,萬一有點兒打架斗毆的事兒,到時候還請校尉給看著些。”
梅校尉道:“我只管鎮守的事情”
“我只管地方上百姓富足的事情。”
梅校尉道:“那行。”
祝纓道:“那就先這樣”
“好。”
梅校尉要留祝纓吃飯,祝纓笑道:“不了不了,我才帶了多少東西過來咱們這些人把帶來的東西吃完了再走么”
她去了流人營,將幾個工匠薅過來往車里一塞,走了。
她前腳走,梅校尉后腳就對一個心腹小兵說:“你留意著些進山那邊的路,有異動就來報我。”
祝纓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梅校尉給防范上了,她現在手上有空屋,將匠人往那里一放,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趁著現在,將識字碑的事兒再推進一步,連河東縣也要加快一些。再有是農具,許多貧農連農具都不能自備。
祝纓不打算白給,府衙出錢出工匠打造農具,貧農以賒賬的方式租用,等到收獲的時候,連收稅一塊兒收租金。連租三年之后,再交少量的尾款,這份農具就是租用者的了。對每戶可以租用的數量進行限制,多租的就累進增加租金。
祝纓叫來項安、項樂,跟他們商量一下定價,以及是否可行。
項安問道:“連租三年”
顧同站在一邊,原本他也是想問的,有人問了,他就跟著聽。祝纓道:“時間拖得長一點,才能防止有人從弄鬼。你想,我要是弄些個貧戶的身份虛報個百八十戶的人,一年就將這些東西領光了,接下來呢他再高價租賣我給他們白供本金呢”
官府惠民的時候,總要防著太多的聰明人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