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帶到了后衙書房,祝纓坐在書桌后面,說:“坐。”
仇文見祝纓神色如常,既不顯高興也不顯生氣,全看不出在想什么,他揖了一揖,坐了下來。不等他出聲,小柳先上了茶,他也不伸手拿,安靜地坐著等祝纓的吩咐。
祝纓道:“喜金、山雀他們的奏本寫得還不錯,細節還要磨,他們與郎錕铻的情狀不同,不能全然照搬。”
仇文有點惶恐:“是。”
祝纓又略說了一說要怎么改,仇文忙從招文袋里取了紙筆記了下來。祝纓等他記完了,才說:“時間還來得及,幾個奏本要前后呼應,你寫完了咱們再修一修。我已與他們兩家說過了,總要到明年才有個眉目,定下稿子之后先讓他們回去。”
那他就還能再多干一陣子了仇文連忙點頭。
祝纓道:“你還要抽空再干一件。”
仇文忙問:“不知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祝纓道:“我要你仔細地摸一摸各寨的底,山寨最需要的物品是哪幾樣有多少各寨能拿出來的物產具體有什么名目,產量幾何”
仇文又飛筆記了下來,祝纓說幾句停下來,給他記錄的時間。看他筆尖頓時,再將話重復一下。等仇文記完了,她說:“就先這樣,下個月初,你將這些報給我。”
仇文道:“是。”
祝纓又命取錢給他,仇文拒絕了:“已拿了大人的賞了。”
祝纓道:“這是給你花用的,我要一個仔細的數目。做得好,還有,做不好,我可是不依的。”
“是必定辦好的。”
祝纓又讓取了兩匹布給他,笑著說:“這是給你做鞋子的。”
仇文道:“我不用這個。”
祝纓還是讓他收下,他堅辭不收,祝纓道:“也罷。你且忙去吧。”
仇文背著錢離開,小黃皺了皺鼻子,小聲說:“這人有點兒奇怪。”
祝纓道:“哪有什么好奇怪的項樂,你也再往商賈中打聽一下,山里什么稀缺,什么貨的量大。”
項樂心道:先前辦榷場,大人心里應該已經有了數了,為何
仍是答應了下來。
祝纓讓他們打聽消息,自己則開始著手今年糧賦的征收了。她還是知府,不能不務正業。今年她打算稍晚一點再上府城,等一等山上的糧賦下來。阿蘇縣、塔郎縣不服役,糧和布要象征性的交一些。他們兩縣也沒那個條件自己送到京城,搭著南府的便車送到州城,由州里統一的運送到指定的地方。
九月初,四縣的秋糧已各自征收完畢,山下一切皆已準備就緒。
祝纓在全府下令:府學內學子考試,定保送國子監的名額。未入府學的學子可以參加貢士的選拔考試,如有合格的,也與選定下來的國子監生一道隨糧賦入京。
四縣百姓正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之中,四縣的學子又沸騰了。
府學的考試先考,定在九月十五日,糊名,考較六藝,其中經史一類按照他們自選的科目分類。祝纓、章炯帶著王司功,會同府學的博士、助教一同閱卷,打分,再綜合評分,擇前兩名為保送生。
這是第一次選拔。
第二次選拔是所謂“生徒”的選拔,府學、縣學的學生還有一次機會,有合適者,也與保送生、貢士一同送進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