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道:“福姐她們家來送”
話沒說完,張仙姑那兒一堆人出來,除張仙姑外,還有幾個眼熟的人。一個年輕的婦人攙著張仙姑的胳膊,竟是當初狀告黃十二郎的李福姐李福姐一身簇新的艷色衣服,頭上戴著大紅的絹花,她哥哥和父母也在,衣服都洗得很干凈,臉上帶著有點局促的笑。微彎著膝蓋,稍稍躬著腰。
祝纓道:“進去坐下說吧。”她先不換衣服了,到了張仙姑房里,賓主再坐定,李家人說明了來意。
李福姐回到了娘家,到今年要結婚了。念及祝纓當年的活命之恩,必得送些喜酒、喜餅之類。雖說府衙不缺這個,也是他們的心意。起先已經來了一趟了,半路聽說祝纓進山了,這又來了第二趟,終于將準備好的酒食之類送出,也算了了一樁心事。
祝纓笑道:“那很好啊我也有賀禮給你。”
張仙姑道:“我們都想到啦”鄉間隨禮,一點錢、一點米之類,知府給得多些,張仙姑說還給了二斤糖。
李家老兩口實在,都說:“太太太貴重了。”
“小兩口,甜蜜蜜的才好。”張仙姑說,比起士紳娘子們的奉承,她更喜歡與這些人相處。
老兩口還是不太敢收,花姐等人都說:“收下吧。”
張仙姑也跟了一句,道:“是啊,你看喜酒、喜餅都給我了,我不得回你們點喜糖”
祝纓笑道:“收下吧。”
他們才收了,祝纓又問對方是什么人,得知是同村的后生。再問他們的生活如何,收成如何,官吏們怎么樣,這一路走過來道上好不好走等等。聊了半天,直到問得差不多了,又讓留飯,自己才回房收拾整齊她還有一個人要見。
仇文已經在書房里正襟危坐良久了。
他這次也跟隨進山,自認差使也辦得漂亮,覺得自己仿佛是離“開化”越來越近了,不知道現在又要派給他什么事呢
他喝了一碗茶之后,丁貴說:“大人有些事,你先等一會兒。”又給他續茶。
仇文聽他這么說就拒絕了第二碗茶,擔心喝水太大會誤事。
這種擔心是對的,他足等了一個多時辰,祝纓才來到書房。一見面就說:“久等了。”
仇文忙說:“哪里哪里,沒有等很久。”
“坐吧。”
賓主坐下,仇文也依舊不再喝新上的熱茶,而是等祝纓的吩咐。難道是下一次的貿易還是
祝纓道:“你以前在寨子里并不是商人”她打聽過了,仇文家跟郎錕铻也是遠親,也小有一點地位。什么打獵啦、干頭人分派的一些差事啦,啥事兒都能干一點。是個“管人的”人。
“大人莫提當年。”
“你會說五種話”
“是。”
祝纓道:“你做買賣很有頭腦,還想繼續做下去嗎”
仇文道:“糊口而已。”
“唔,你代白面、山雀兩家寫的奏本也似模似樣。”
“大人過獎了。”
“還想接著寫嗎”
仇文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祝纓笑笑:“會五種話,又會寫奏本,只做商人有些可惜了。”
仇文眼睛微亮,祝纓知道自己說對了,問他:“可愿意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