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熹嘆了口氣,道:“好吧。”
駱晟算是鄭熹的表妹夫兼表弟,鄭熹又一向強勢,政事堂有令,命學會禮儀再面圣,他直接報給皇帝:可以面圣了。
正經大臣最恨這種皇親國戚了
甭管你這里有什么樣的妥善安排,上頭一句話就能壞掉你所有的計劃。
皇帝可不管政事堂的安排,鄭熹回報說人到了,皇帝也想親眼看看這些“獠人”究竟是個什么樣子的。派出去宣敕的使者也回來了,說那里可真是煙瘴之地,一群小矮人,說的都不像是人語。
皇帝好奇心起,命祝纓帶著蘇鳴鸞等人就進宮。
祝纓打頭,蘇鳴鸞等人跟隨,他們各帶了一個隨從,有提雞籠的,有捧靈芝匣子的,有捧銀飾托盤的,一路招搖。
從皇城門入,蘇鳴鸞等人又受到了一次震撼皇帝的屋子比一座寨子都大怪不得義父的“別業”建成那樣他們的眼睛一時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腳下是泛著灰白的石板,晴陽一照,晃得人一陣目眩。
引路的小宦官喝斥說:“不要東張西望”不是說學會禮儀了嗎怎么還這樣呢
他說的是官話,這話也就蘇鳴鸞和仇文能聽懂,其中仇文還是慢半拍。山雀岳父聽他說話,還朝他看了過去,問仇文:“他說什么”
山雀岳父年紀不小了,聽力不如年輕人,說話聲音稍大。他說的又是一種“古怪”的語言,引來不少人側目。
祝纓回頭,慢慢地說:“跟我走,慢慢的,不要慌,見多了就習慣了。”
小宦官心道:他也會說蠻語他對祝纓道:“祝大人,這里是宮城,您是知道規矩的,還請約束好下人。”
祝纓道:“他們可是朝廷命官吶”
一語未畢,山雀岳父突然叫了起來:“哎那個人”
小宦官無奈地站住了腳:“又怎么了”他聽不懂山雀岳父的話,只知道這個蠻子在給他添亂。
順著山雀岳父的手指,祝纓看到了一個老頭兒,離他們兩丈遠。高大魁梧,穿著輕甲,頰上一塊大大的黑斑。
祝纓問山雀岳父:“怎么了”
“他殺了我們好些人”
那邊孫將軍已大步走了過來:“你們是什么人”
他走近了,山雀岳父道:“還真的是”
“獠人”孫將軍聽不太懂山雀岳父的話,但是聽出來這是獠人在說話。
兩人各說各的,都越說越激動,差點沒動起手來。這樣大的動靜便有有圍觀,有人上報,祝纓認真聽著雙方的話,覺得世界十分奇妙。這兩人是打過照面的,不過山雀岳父記得孫將軍,孫將軍已不記得一個當年的獠人小孩兒長什么樣子了。
孫將軍臉上的特征明顯,據說帶隊沖殺“獠人”。山雀岳父當年年紀小,孫將軍不知道世上還有一個他。
兩人爭吵幾句,終于都被帶到了政事堂。
王云鶴道:“把鄭尚書、駱鴻臚都給我請來”都干的什么破事
王云鶴生氣,甭管是郡主的兒子還是公主的兒子都老老實實地過來聽訓。鄭熹瞪祝纓,祝纓十分無辜。
一行人經過一陣的翻譯之后才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孫將軍當年沒能大勝,回來得灰溜溜已有些不快。現在強行說“獠人野蠻”,山雀岳父憤怒提及舊債,又指著蘇鳴鸞道:“放血的明明是她家干的我們只砍頭”
又說孫將軍也不是好人,官軍還殺過婦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