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就行,不喜歡咱們就”
“去不許打壞主意到了日子來吃酒。”
祝纓笑笑:“那我就去政事堂啦。”
她之前跟政事堂磨牙時摸出了規律,這個時間差不多他們也該回來了。
于是,三個丞相慢慢說著話回來,一抬頭就看到她又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門邊。鐘宜道:“你又要干嘛了”
祝纓覺得丞相難纏,丞相們也沒一個覺得她好對付的。此人實乃他們見過的官員里最難應付的一個她會寫預案,一寫寫好幾套,你要說什么她已經提前給你都寫個大概堵嘴了。跟她打交道省力是省力,但是累心,你想的事她說不中也能蹭個邊兒,還不容易被帶偏,說半天她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上了。
更要命的是,膽子還特別大。丞相說別人,可以說人格局不夠大、想得不夠周到。祝纓倒好,遠的國家安全看到了,近的什么道路、人口、教育、地理之類也都考慮到了,你不能說她不周到。既然都預料到了,她就特別敢開口要價,總在你要翻臉的邊緣蹦跶提條件。
祝纓恭敬地說:“前些日子下官無禮,給相公們道歉來了。”
你還知道道歉兩個字怎么寫啊鐘宜瞪了她一眼。
“進來吧,”王云鶴說,“不要在外面引人圍觀了。”
祝纓跟著他們進了政事堂。
吏員上了茶,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祝纓陪他們喝了一杯茶,然后站了起來,團團一揖道:“之前下官無禮,雖是為了國事,也是麻煩了相公們許多。”
施鯤道:“說你想說的事兒。”
跟她認真打了這些天的交道,施鯤也是哭笑不得,有點明白王云鶴為什么看好她了。
祝纓從荷包里掏出兩個小紙包,放到他們面前案上,打開了:“相公請看。”
三人湊了上前,問道:“這是什么”
王云鶴又緊接著說:“糖霜”
“是,這是赤砂糖、這是白砂糖。”
王云鶴道:“南方是產糖。你拿這個來,是要說什么”
祝纓笑笑,問道:“您猜,這是個什么價”
王云鶴嚴肅了起來,他對糧價、鹽價之類十分清楚,糖貴,是比較重要的一樣生活物資。
祝纓又問:“京里市面的糖又是個什么價南府是什么價”
王云鶴道:“不要兜圈子,直說,不直說我請老劉來與你聊天。”
一提劉松年,祝纓就還是一點也不害怕的,她笑著說:“赤砂糖,我現定價是市面上的三分之一,白砂糖,二分之一。”
施鯤與鐘宜也都驚訝了,二人也是養尊處優,一些常識又還是有的。尤其施鯤也與王云鶴一樣,任過地方,更知道一些民間疾苦。
祝纓道:“我在南府高價試出了法子,壓低了糖價。才剛剛著手辦,此時放手就前功盡棄了。與相公們爭執非是只為了梧州一事。再給我幾年,我將天下的糖價都打下來。請不要多征稅。薄利多銷,到時候整個兒的稅也能漲上去。”
貨物過關卡是要收稅的,如果照著糖以前的高價征稅,這玩兒價又得因為稅漲上去了
王云鶴定定地站著,良久,嘆息道:“令堂可以吃上糖醋魚了。二位”
鐘宜心說,祝纓他娘以前吃不上糖醋魚對,他家窮。
哪知施鯤也是一臉的茫然,道:“什么糖醋魚”
王云鶴沒有當著祝纓的面講,而是對祝纓說:“帶上你的糖,隨我來吧。二位,此事當報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