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侯府上還在辦喜事,婚禮完了還得招待女兒回門,這事兒也不好麻煩他們。祝纓又跑到了皇城,直直去找竇朋理論您在算糖稅是吧來,先把之前的稅里再減掉我貢的糖
竇朋也不得不忍氣吞聲,他又不能說不要給皇帝貢了如果說“貢糖是你的事,我的稅不能少”,眼前這個貨一定不肯善罷甘休。
竇朋含恨罵道:“這群閹人”
祝纓心道,鄭家婚禮你也去的了,藍興這個大閹貨還你一桌吃飯,也沒見你啐他臉上。且這事兒有閹人、宮人掇攛無疑,但陛下必是也默許了的,咱倆都不敢去陛下面前說他,就別在這兒發瘋了。
竇朋道:“你既能干,快些將砂糖的產量提上去將價錢再略漲一點,把貢糖漲回來。”
祝纓道:“戶部真是個風水寶地,之前冼侍郎也是這樣,一踏進戶部,算賬都精明了幾分。”
竇朋道:“快走快走”他還得再想辦法從別處再多摳一點稅出來。眾所周知的原因,宮中的花費一向是越到后面越多的。他忍不住又拉著祝纓的袖子訴苦:“宮里又不掙錢。說是內庫內府,有事還不得戶部撥些也不知道那些監、司都干什么吃的手里那么多田園林澤竟不能好好經營”
他這個戶部尚書,可是已經扛住了許多次宮里的要求。
祝纓聽他說了許多,也只管八風不動,立逼著竇朋給自己的糖稅又砍了六成,本來竇朋要砍一半,祝纓要砍四分之三,最后折衷,砍掉六成。
祝纓道:“我這就去催官印,拿到了咱們就立據為憑”每年,各地的稅賦都是跟朝廷這兒定好了的,這是官員考核的重要指標,得存檔下來,免得到了年底戶部說她交得不足。
竇朋哭笑不得:“你我堂堂朝廷命官,在這里斤斤計較,仿佛商人一般。”
祝纓道:“干的就是這個活計嘛咱們不管錢糧,誰管”
竇朋道:“也罷。”
祝纓道:“我這就去催印”梧州新設,印要現鑄。
果如陰郎中所言,她的事兒各處辦得都比較快。不但有她自己的梧州刺史的相關印鑒,連府里其他人的也都一道鑄好了。她拿了印,先去跟竇朋把檔立完,接著往各處都跑一趟,啟用了梧州相關的新印。
跑到了吏部,找到了陰郎中:“陰兄。”
陰郎中笑道:“又有事”
祝纓道:“一事不煩二主,就認準你了,我還要過兩天才能動身,幫我順便發幾封公函如何”說著,她拿出了新印。
陰郎中道:“哦梧州別駕等人的印果然好了是要隨文一道送過去的嗎”
祝纓道:“對。我還有一公文,也勞煩一道發出。”
“行。”陰郎中說。
祝纓與他的交情也不止是吃飯,每次往京里送禮也都有他一份。比起別人不算多,但也不能說少,再有點情誼維系,辦事就容易得多了。
章炯等人的任命是由朝廷下文,然后連著新官印一道由驛路送過去的,這個走得會比較快。祝纓的印自己帶著,她已經是梧州刺史了,再就要給州里下令。
現在是八月,等她動身回去,到梧州的時候最早也要十月中了,那個時候秋收已經完了,大部分地方運送糧賦、上京核算的隊伍都動身了她還帶著蘇鳴鸞等人,不方便自己先快馬奔回,所以得提前安排章炯把秋收、征糧、運送、上京等事都準備好。
章炯是從縣令升上來的,以前從來沒有干過這些事兒。得囑咐。
此外還有梧州新設,好些事情都是“草創”,她得安排好。項大郎被她帶到了京城,短期回不去,糖坊也得有安排,至少讓項安兼顧
再來,還有一個河東縣的王縣令。厚道一點說,別人都被她端走了,就剩王縣令,不免讓王縣令處境艱難。小人一點說,如果王縣令因此有怨恨,那
她特意托了陰郎中:“將王縣令的新告身也早些給他吧相交一場,別叫他閃著太長的時間。”
陰郎中戲笑道:“好。”
祝纓問了陰郎中,今年是不是輪到盧刺史親自到京,陰郎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