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聽她怎么講,祝纓道:“聽我說,你說這是你的人,證據呢不能到了別人家,指著一個人就說是你的,對吧所以,要有個戶籍呀。”
山雀岳父道:“我們又沒幾個識字的人學山外的寫字記人,還沒記完,人就都跑光啦”
祝纓笑道:“不至于。為什么跑不就那幾樣么饑寒就是皮鞭,會趕著跑的。你叫她還人,她自己手上也沒個戶籍,她自己也不知道,拿什么還你要還你,她又要費力去捉,你為她做了什么呢然而這事你們既提出來了,就不能不管。”
郎錕铻也跟著捧了一句:“義父的意思是”
“這件事呢,我的意思,暫時擱置一下。蘇縣令也不要強言不給,金縣令也不要一口咬定都是她的陰謀。你家少抽人幾鞭子、多給兩口飯是正經。”
喜金嘟囔道:“我才不養閑人哩吃飽了就更有力氣跑了”
祝纓道:“從今開始,我會每月抽一半的日子住過來,將各縣都走一走。你先莫氣,咱們看一看,各縣怎么樣能將日子過好。山里本來就比山外艱難些,自己人再爭吵,就要更難過嘍。咱們先看看怎么種莊稼。”
勉強將喜金給勸住了,那一邊蘇鳴鸞和郎錕铻都不支聲,郎錕铻也不太支持他舅舅。
祝纓知道,這公約的碑看起來是要有波折了。她再次提出了讓各縣趕緊選聰明一點的人入番學然后好訂立各種檔案,五人又都馬上答應了。
第二條暫時擱置了“互相送還逃奴”的條目,又將犯人管轄的原則重申了一遍。
接下來祝纓就要確定一下刑罰的類刑。
這是非常有必要的,山下一共分五種:笞、杖、徒、流、死。山里的花樣就多了,砍頭放血的不說,還有活埋、腰斬、剁手剁腳刺瞎眼割耳割鼻割舌頭等等,就沒個固定的刑罰,只有一些習慣性的做法,或者是某些頭人的一時興起。反正,史書上寫的當廢止的肉刑,在這兒都有了完整的再現。
祝纓希望將太明顯的肉刑給廢除掉。
這一條頭人們就開始反對了他們說:“這是咱們做慣了的。”
蘇鳴鸞道:“都廢了,不好吧活埋腰斬之類的,廢就廢了,反而砍頭也是殺人。另一些就是要為了震懾,使人不敢再犯的還有,打斷了別人手腳的,我也打斷他的手腳,不能叫他挨二十板子回家養養就又活蹦亂跳了給他機會被他傷了的人卻要一輩子殘疾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種爭論就算拿到朝廷上,也不能說她完全無道理。
祝纓只好與他們各退一步,道:“傷害了別人身體的可以用同等的刑罰,否則不得用肉刑,如何”
頭人們才勉強答應了。
吵完這一點,又到了午飯的時間了。
午飯后,祝纓正在閉目養神,喜金就在院子里喊:“大人”
祝纓睜開了眼,從后宅緩步走了出來,問道:“怎么了”
喜金一雙眼睛瞪得銅鈴一樣,大聲說:“大人,咱穿這一身衣裳、成了梧州人,家產奴隸就不是自己的了嗎”唾沫星子飛在空中,被太陽光一映,反射出七彩的顏色來。
祝纓精準地避開了,問道:“怎么這么說呢”
喜金冷笑道:“你問她”
此時,正在午休的一群人都從各人的客房里出來,都看祝纓要怎么處理。
祝纓順著喜金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蘇鳴鸞,她一臉的冷漠地看著喜金。
祝纓問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