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翁也說“就咱們縣令一發怒,披枷帶鐐。可不敢盼著像刺史大人那么和氣。”
趙蘇笑道“害怕了諸位長輩,義父在此十年,難道只是為了他自己的政績官階么諸位身著錦衣,見官不跪,是從哪里來的”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恍然大悟
對哦
祝纓剛到福縣的時候,他們名為士紳,實則是“鄉紳”土財主,如今卻真有一些人是實實在在的官員親族,是名實皆有的“士紳”了。普通鄉紳,寫字面上都是“民”,管你有沒有錢,身份上就是普通人。打你就打你了。“士紳”是有身份的人,打你一巴掌,那都得有個說法。
除了眼前的趙蘇品階最高,他是個縣令,祝纓還弄了十幾個學生,人人都有官身。從縣丞到縣尉不等
顧翁流下了感動的淚水,道“還是刺史大人好啊給官、給錢、給出路。待咱們還謙和有禮父母愛子女,就為他計長遠大人是為我們計了長遠以后也不用怕這些作威作福的官了。”
雷家父子是挨過祝纓收拾的,一比尚培基,對祝纓的一點點芥蒂也飛了“祝公是嚴父,治下百姓犯了錯會受教訓,卻也是真心愛護。親爹對兒子再嚴厲,也為兒子置家產。半路跑過來的野爹,還想奪大家的飯碗姓尚的以為他是個什么東西”
各人發了一通的牢騷,都問趙蘇“你年輕,又見過世面,此事當如何是好”
“篤篤”門板被敲響,顧翁警惕地問“誰”
“老翁,童縣尉來了”
堂內眾人交換了眼色,顧翁道“快請”
童立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進了先團團一揖,顧翁道“快坐。”
童立坐下先罵了一句臟話,又說道“新來這是個什么不通人性的玩藝兒啊”
“怎么”
“他還要同諸位聊一聊呢,說什么商賈之事容易破壞風俗,還要管呢。您各位,家里橘子那什么的,別自個兒賣了。”
諸人大怒“什么我們又沒耽誤了種糧”
“甘蔗要是種得太多的,趁早自己改種糧食啊他要查舊賬了,凡五年前糧坊沒開的時候種糧的地,如今還得種糧對了,糧,加征一成的稅。”
“啊”
童立也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加這一成的稅是為了給衙門補貼的“說,還要預備下些工程的款子。你們有些不用納稅的,也有要納的,早些想辦法吧。”
說完又看到了趙蘇,兩人又是一番禮讓。童立道“郎君來了可真是太好了咱們正愁怎么同大人講呢”
趙蘇又將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童立沉吟道“他語言不通,又好擺個譜,還道咱們都不識字。說話做事也不大避人。”整個縣衙,人人識字,作文章差了點兒,識個千把兩千字還是行的。端茶遞水的差役常能瞄兩眼。
童立又附贈了趙蘇一個消息“一頭瞧不起獠人,一頭又要再弄一個教化異族當心別叫他算計了。”
壓在心底的惡感被激了起來,趙蘇道“多謝。”
一群人湊到了一起,嘰嘰喳喳。趙蘇道“項家那里,我去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