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商隊,就不比專業的信差,載貨走得就慢。
眼見得梧州會館出的糖一天比一天少,“名上實下,賠光基業”也傳得大半個京城連同皇城內都知道了。尚培基一個字的回信還沒來得及帶回來,蔡娘子人在京城就聽到了自己丈夫的新名聲。
蔡娘子年不過二十,知書達理、頗知世故,情知此事不妙,忙去求蔡侍郎幫忙。
蔡侍郎道“你忙得什么上躥下跳,生恐別人不知道如今誰知道他尚培基是誰倒是跳出來表白自己才會叫人記住哩我已修書一封與他,叫他不要生事。只要事情冷下來,這一任了結,再給他調個地方就是。”
蔡娘子憂心忡忡“那么遠的地方,壞話怎么就這么快傳到了京城了呢會不會是有什么人在背后作怪”
蔡侍郎道“婦道人家,不要多事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回家好生呆著。”
蔡娘子不敢接話,仍是覺得有問題,她不敢同伯父頂嘴,離了侍郎府就說“讓會館的人到家里來一趟”主事項大郎是福祿縣人,她的丈夫正是福祿縣令,不將人叫過來仔細問問,她不安心。
蔡侍郎一面覺得侄女多事,一面卻又修書一封,直接給了祝纓。祝纓是梧州刺史,福祿縣有什么事當然要托到她的頭上。蔡侍郎在信中極為客氣,托祝纓代為“教導”一下尚培基這個“年輕人”。
梧州會館將這一封信傳得就快了,這封信發得晚,卻比尚培基早收到了三天。
祝纓展信一看,問丁貴“這個名上實下,賠光基業我怎么沒聽說過梧州有這個說法嗎”
丁貴躬身道“有的不過都是外面街上胡傳的,不值當讓您老聽著的。”
祝纓道“是這樣嗎叫上司倉,咱們去福祿。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賠光基業的。”
“可是您就快要啟程了,司戶、司倉都在督促今年的秋稅”
祝纓道“唔,那就派司戶佐、司倉佐去福祿查一下府庫吧。”
“是。”
尚培基為今秋的糧食正急得一頭汗,其他縣據說都已經送到州城了,就他這兒收得慢。不是他不想,也不是百姓不想,是他的倉庫壞了一些,沒地方放了。
正在著急時,刺史府派了人來查他的賬
尚培基大怒“我不過比別人晚兩日,又未到期限,為何如此逼勒”他這幾個月處處不順,不免疑神疑鬼,覺得有人與他作對。
刺史府出來的人比他還要橫一點“咱們不查您今年的糧草,是問一下往年的。刺史大人收到一封信,說您把基業都賠光了,只好派咱們來看一看。”
尚培基怒道“難道是懷疑我貪墨嗎”
“物議如此。”
童立等人假意相勸“大人,給他看看又何妨咱們的賬清清楚楚。”
賬是清楚的,但是查的不是單純的賬目,而是“基業”。一盤之下,莫縣令走前還留了不少的庫藏,尚培基幾個月給花出去一半,這就不對了。一任三年,你頭一年就花了庫藏的一半,到第三年就真的要倒欠了啊
司戶佐與司倉佐二人抱著清點的結果離開,第三天,刺史府派人來催促今年的秋糧,并且下令縣令不必來了,派縣丞押解過來即可。
并且送了尚培基一張紙,上面只有兩個字垂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