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些想讀書的人不至于只能在窗戶根子底下偷聽還見不著書本長什么樣兒,再被人放狗趕走。有用沒用的,灑這一把,這錢不花在這兒,又花在哪兒這點子書,還不夠敗家子兒一晚上打牌輸得多。”
她理了理自己的袍領子“這個,夠貼補一百本兒印的書還有剩了。就少一件衣裳,能補貼許多本。”
王云鶴不笑了,點了點頭“陛下那里我安排,你的人要準備好。”
“哎”成了,小鬼們朝賀的事也安排妥了
王云鶴道“老劉會很高興的。你的序、跋,不要撤,我再給你寫一篇”他很振奮,又說自己還要再拉上個人也給寫一篇。
祝纓道“那可太好了,您寫,我帶回去就印,明年夏天您就能收到樣書了。”
王云鶴也樂了“你這樣手中散漫,自己不要生活嗎”
“夠吃的了。”
祝纓高高興興地從云鶴那里回來,辦成了好幾件事呢當晚,她讓小吳明天一早去魯刺史的別院送帖子,再送一份禮物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還得站班,不過數數日子,不用幾天大家就都能放假了。
新年的氛圍愈發的濃烈,站班的眾人進京的公事也漸漸都干完了,大部分人都像通過了考試的學生一樣,愈來愈放松。
也有人在盤算著皇帝新年會給什么樣的賞賜,能領到多少之類。
王云鶴沒在朝上向皇帝提蘇喆等人的事情,等散了朝,他特意點名了一下駱晟,讓駱晟先不要離開,一會兒到政事堂有話要說。駱晟不知道原委,乖乖答應了。
皇帝與王云鶴議事的時候就問他留自己女婿要干嘛。王云鶴道“依慣例,諸番排序會有些爭執,問一問。”
皇帝就把女婿叫了來問,駱晟也不會撒謊,這事也沒有撒謊的必要,一五一十講了斗毆的事,又說“已安撫妥了,他們誰強誰弱,自己心里都有數。”王云鶴又問這些人隨行的商人的問題,番邦外國的使節,會有一個習慣帶商人。有的時候甚至就是商人冒充使團。朝廷這邊呢,很多時候也沒那么好騙,有國書的還認真些,沒國書的就睜一眼閉一眼。畢竟要個萬國來朝。
駱晟道“商人都聚居一處,并不令其與百姓雜處。”
皇帝道“不錯。”
鄭熹狀似無意地問“沒嚇著孩子吧”
“什么孩子”皇帝警覺了,他還以為鄭熹問的是自家孩子,比如兩個姓駱的外孫之類。他既疼愛永平公主,公主的孩子他也是喜歡的。
鄭熹道“就南邊兒,來了幾個孩子,安排了幾個人教授禮儀,一直忘了問。”
駱晟道“哦他們,沒事兒,看著斗毆也沒上手,還在認真學著禮儀呢。”
皇帝不耐煩地問道“說的是誰”
駱晟忙解釋了,皇帝道“孩子”
駱晟道“是。”
皇帝之前看祝纓,就光想著“經營十年”,連她帶人來朝賀的事兒都給忽略了,現在一聽又起了興致,問道“禮儀學得怎么樣了言語可通么”
駱晟道“通的。”
“宣。”
祝纓萬沒想到王云鶴動作會這么的快她的打算是,白天去四夷館看一看,然后再探望一些舊識,晚上去施鯤家報個到。見不到的另說,反正她得去。如果見,那就見。如果不見,她就去裴清家,順便跟裴清商量一下肯不肯接受她贈予五百冊的識字課本。京城比別處富裕一點,能差不多吃飽的人比較多。哪怕是給富人家當仆人,識字的也比較體面。
京城容易帶起風潮。
才到四夷館,見到蘇喆拿著一只鑲了綠松石的銀碗,祝纓就多留了一會兒,問道“你去買東西了”
“沒有,跟隔壁換的。我這兒煮茶,送了他們一點兒,他們來問,拿這個與我換了一些。他們的東西還行,就是說的話有點兒不懂,光知道他們在西方。”
“你們都是重譯了,意思當然說不清啦。”
蘇喆趕緊問“什么是重譯”
“就是要經過兩次通譯。奇霞話轉成官話,官話再轉成西番的話。說是西番,是對京城,對咱們,他是在偏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