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恐怕就會有麻煩了。”祝纓說。
鄭奕沒有順著這個話頭往下說,而是講“也不知道七郎是怎么想的,反正就那么幾借個人,面上不顯,私下也該準備起來了。他倒好,不與我們商量,倒與幾個歪瓜劣棗湊到一堆”
溫岳道“你這是什么口氣嘛七郎必有成算,也不是故意冷落我們的。”
鄭奕道“那幾個小人三郎還不知道吧你、邵書新、姜植、藺振都離京了,七郎身邊這兩年有人補缺了呢一起子小人,抱起團兒來,真是氣人”
他今天態度不好的原因找到了,并不全是因為立儲啊
溫岳道“給我倒一杯。”
鄭奕給他倒了一杯酒,溫岳一飲而盡,緩緩地對祝纓說了他們這一件煩心事。鄭熹經歷起落之后,沉寂了一陣,這兩年身邊多了三個人。這三人是同鄉,起先,是一個從外地進京來謀缺的地方官舒炎。他是因為丁憂,丁憂的時間還有點長。他爹先死了,丁三年,然后是祖父死了,再續。
一續就續了好幾年,等他回過神來,黃花菜都涼了。
也不知怎么的,反正就是攀上了鄭熹,接著又為鄭熹引見了他的兩個同鄉。
溫岳道“確有一點能耐。舒炎做到了新豐縣的縣令,我們私下問過甘大,他姨母家就是新豐縣的,說這個縣令做得還行。他兩個同鄉,白慶志、柳昌,原是部里的小官,呃也還行吧。”
祝纓道“鄭大人的眼光一向可以的。”
鄭奕道“就他們咬槽的驢”
祝纓道“一槽本來也不能拴兩頭驢,拴多了搶食。”
鄭奕瞪她“說什么呢不對,你說誰呢我怎么聽著味兒不對”
祝纓笑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能逼得鄭奕拿驢當比喻,可見舒炎是有些本領的。她說“他們都干什么了”
溫岳咳嗽了兩聲“你見了就知道了。”
祝纓道“這事兒鬧的。外頭的風波還沒平息,自家又開始了。”
溫岳不再喝酒了,接著喝茶“誰說不是呢大家伙兒都聚到七郎的麾下,偏偏有人有雜念。禮部主持考試,十三郎原本答應了一人,要代為關說,舒炎搶先一步薦了另一個”
諸如此類,又有在鄭熹面前搶著表現之類,弄得鄭奕也不開心了。鄭奕自認與鄭熹是兄弟,他也不必與“外人”爭搶拍馬,然而這味兒他就嫌不對。
鄭奕道“三郎,咱們都是老相識啦,你回來了可一定要勸七郎當心諂媚小人。”
祝纓道“好。”
鄭奕道“這就對了”
他又將話頭轉了回來,重新說起了諸王“都攢著勁兒呢。聽說,前幾天陛下與老人們說話的時候,有宗室長者提了立后的事,陛下未置可否。猜是立皇孫的人就更多了。太子妃與洗馬他們更囂張了。我是既怕不是皇孫,更怕是皇孫。”
祝纓道“那不是咱們能操心得了的事情,宮里的事情兩眼一抹黑。鄭大人不比咱們看得清楚”
鄭奕指著溫岳道“你猜他是干嘛的”
“禁軍啊,哦那也,別輕舉妄動吧。老溫能留在宮里就贏了一半兒了。”
溫岳道“我連酒都不敢喝了。”
三人默契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溫岳問候張仙姑和花姐,鄭奕又說起了金彪,因為金彪經過一番操作之后也到了禁軍里。他不是看大門的,祝纓沒在宮里見著他。
再說起一些熟人、京城里發生的事情,祝纓將他們所說與自己這幾天的見聞一一對應。不由感嘆人與人,就是不一樣。
項大郎不能說是個“貧賤之人”,也很聰明,但他所能知道的,與溫、鄭二人所的訊息就全不在一個檔次了。溫岳口嚴,以前絕口不提宮里的事情,現在也不免要提幾句葉大將軍過世之后,皇帝將禁軍將領給輪換了一次。
祝纓道“我看李校尉還在門口。”
溫岳道“還沒換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