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必要有人倒霉的,有人降就有人升。他們雖是朱紫,你如今未必能升得上,萬一能依次遞進呢”
王丞的心砰砰亂跳,一時面紅耳赤“大人”
他站了起來。
祝纓將手往下壓了壓“一驚一乍的可不像你啊。這事兒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給你提個醒。成與不成,也不在我。這樣,你回去想想,你這些年的考評、做過什么顯眼的事、立過什么功,列一列。只要上頭有話,我便將你們的名字都報上去。盡人事,聽天命,富貴在天嘛只要有機會,咱們就試一試。”
王丞以自己沒有察覺出來的急促語調說“多謝大人”
他們對駱晟還是有點絕望的,這位駙馬人不錯,考評從來不為難他們,也會為他們說好話。求到面上,駱晟也會幫忙。但是像現在這樣見微知著提前預判給他們想到、安排,就幾乎沒有了。王丞自己都沒想到朝上群架對自己還能有好影響。這個時候大家想的是“要打起來了”“我該做什么”“站隊對了以后能升”之類,偏偏祝纓想著現在就給他們把職位推上去。
祝纓戲言道“我這里只有空口的好處,別指望我啊。”
王丞忙說“不敢,不敢。”
祝纓道“你是清貴子弟,或許自有晉升之途,不過以我的經驗,熬資歷的時候能被提一提,縱這一次不得進,也能叫人識得你的名字,許下回機緣就到了呢
鴻臚寺不是個能顯大能耐的地方,想安穩呢,便也不錯。想更進一步,沒有比眼下空這些缺更好的機會了。我知你家里必有能人,可以回去商量。若覺得不妥,就當我沒說。反正,要鴻臚寺做的事,這兒都給你準備好。”
“是是。啊,不不不,下官是說,多謝大人指點。”
“你去準備吧。”
王丞千恩萬謝地出去了。
祝纓又對小黃道“去把阮大人請過來。”
阮丞也在猜測祝纓跟王丞干嘛去了,又要矜持,不好意思聽墻腳,小黃一來請,他撩起袍角起步就是一個快走。
到了祝纓面前,茶已經換了一杯新的,祝纓道“坐。”
阮丞坐下了,祝纓先問他到鴻臚寺幾年了,做現在這個官職多久了之類。這些都寫在他的履歷里,祝纓是早就知道的。阮丞仍是如實回答了一遍。
祝纓將與王丞的話對他也說了一遍,阮丞也與王丞是差不多的樣子。若說甘于就在鴻臚寺熬著,那是萬不可能的。
一下子空出這許多位子來,確實機會難得。就像祝纓說的,哪怕這回挨不上,名字報上去了排隊也比沒反應過來的能排號靠前些。
祝纓也讓他去將履歷、功勞之類寫個草稿,最后由她寫個總結,有機會就給報上去。
她眼看自己三十三歲、從四品,到了一個熬資歷的階級了,急不得。頂頭上司又是那樣,估計自己得在鴻臚多干幾年了,便開始著手將下面的官吏慢慢替換成自己人。王、阮雖與她相處尚可,終是差著一些。
能送他們高升是最好,不能,這也是賣了個人情,拉近些關系,以后相處更多幾分人情。
成與不成,她不會為他們奔波,他們各自有自己的關系,不是么
兩個人里,她更希望把阮丞給調走,因為阮丞管一些人事之類,這個位置換上自己人會更好一些。
她這兒盤算得分明,外面忽地有宦官跑了過來“陛下宣大人們。”
祝纓順手把茶杯給他,問一句“可告知駙馬、沈少卿病假”
宦官喘著氣喝了半杯茶,道“就是知道了,又說人少了,不像話,叫都宣過去哩”
祝纓驚道“陛下康復了能看見了”說著,露出了笑容。
宦官道“哪兒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