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鄭奕干的就是勾連勛貴、打探勛貴圈的消息、盯一盯這些的梢的勾當。魯王謀逆之前,鄭奕就干的這些事,實是一個隱形的功臣。
鄭奕道“好吧。誒,叔父想怎么安排”
鄭熹道“阿爹會讓子璋參與一些軍務,若阿爹一病不起,就由他來接手。”
“他這不是他的長項吧”
鄭熹點了點頭“但他身兼四使職,勉強能守住。對敵之計已然定下了,只余執行。與其給別人,不如給他。至少他不會胡鬧。”
鄭奕道“那冷侯呢怎么說也該輪到他了,就算叔父回來養病,朝中又不是沒有大將祝子璋,民政是一把好手,軍事么也沒顯出有什么能耐。且我不是說他不好,就是心太軟了。今日助他一臂之力,翌日他固然是會回報,但未必不會也回護王云鶴一二。誒,果然人無完人。”
冷侯確實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鄭熹道“冷侯當然好,我們也要再多做些準備”他沒有再說下去。
鄭奕想了一下,道“也是,冷侯的年紀可也不小了。”
“愿蒼天保佑,能夠讓阿爹沒有遺憾。”鄭熹打定主意,先不向皇帝上報這件事,暗中派良醫到前線去,爭取拖到鄭侯完勝。
鄭侯的遺憾,親生兒子太明白,那樣的一個英雄人物,蹉跎了幾十年,怎么會不想在生命的后半程再綻放一次呢
鄭奕道“王云鶴又病了,他要好好的,或許還有些公忠體國之心。”
現在再提王云鶴的病,他也高興不起來了。如果是王云鶴,應該不會借機生事要撤換掉鄭侯的,別人可就說不好了。
堂兄弟倆一番計議,只管拖延。
豈料沒過多久,冷侯便找上了門來。鄭熹禮貌地接待了他,冷侯一身便服,狀似隨意地問“鄭侯有消息嗎”
鄭熹道“正在備戰,前線訊息沒有那么便捷。忙得狠。”
冷侯面色突變“莫要瞞騙我他已經病了”
鄭熹臉色不變“您從哪兒聽到了這謠言怕不是敵國奸細來動搖人心的吧”
冷侯對著這位丞相可一點兒也不客氣,他抬手指著鄭熹道“就你聰明是吧中軍大營有多少人個個都眼瞎耳聾嗎我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已經有嘴快的在京城里說開了,只有你還在做夢呢。”
鄭熹心中一驚,面上還維持著冷靜“怎么會您從哪兒聽來的消息”
冷侯冷笑道“怎么不會難道誰是六親死絕、不會寫家書嗎”
兩人對了一番訊息,才知道是一些將校寫信的時候偶然透露給家人的。
小冷將軍一門心思要準備好突襲胡人,既是自己立功,也可借著功勞為自己的族兄冷平輝說幾句好話,再為冷平輝求一個機會。他領命之后先是整軍,又與祝纓打官司要補給。因祝纓在補給方面一向也不克扣,他也挑不出什么錯來要求補償,就只好磨。
一番討價還價,小冷將軍又想找鄭侯討個情,再多要一點馬匹這個祝纓是死活也不肯多批的。這個時候用馬都很緊張,小冷將軍多了,別的人要用的就會少。
小冷將軍沒能見到一個健康的鄭侯,一見鄭侯這樣,他也不敢再鬧了。回頭寫了信回來給冷侯討主意。
他因正事耽誤了,所以消息晚了幾天。
其他沒那么忙的人,比他更早發現了鄭侯的健康狀況。
軍中將校,有不少是勛貴家出身,往家里寫封信、順便送個信都不用自己派家仆,甚至可以借著公文驛路的便利回京。這樣送信的勾當,當年祝纓在福祿縣的時候就與京中的鄭熹使用過。
冷侯嘴嚴,但這么多的人,總有嘴不嚴的。便是想嘴嚴,一聽鄭侯“可能”病了,也要擔心自家人,要打聽打聽消息,與相熟的人商議對策。
消息捂不住了。民間一絲風聲也沒聽到,對于冷侯等人卻不是秘密。
冷侯對鄭熹道“你雖做了丞相,也不要賣弄聰明你爹好好的,自然能夠鎮得住軍中,讓閉嘴就閉嘴。他一旦病了,你猜那些人會不會再老實聽話、令行禁止”
鄭熹離席起身,向冷侯長揖“還請叔父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