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交換了一些訊息,陳萌漸漸又有了胃口,吃完最后一道湯,摩著肚子說“我該回去啦。”
祝纓把他送出府,陳萌出門還在勸祝纓“你這家里,夫人不要,伺候起居的貼心人總要有一二吧還有,你這一片家業,以后交給誰該養育子嗣啦。”
祝纓道“沒吃酒,怎么說起醉話來了”
“別人不敢同你講,只有我厚著臉皮啦,你就當我醉了,酒后吐真言,行不行”
“行。慢走。”
陳萌啞然。
夫人子嗣,過耳秋風。祝纓并不在乎,她現在要考慮的是太子。
很討厭這套天家父子,但是現在還不能讓他們行差踏錯,還得管著。免得他們又整出一堆麻煩來。
國家大事不能考慮事件本身,還得管一個完全不能確定的因素皇帝的壽數,就特別的討厭
皇帝活著是一種辦法,太子登基又是另一種。祝纓敢打賭,這京城之中,許多人都在分神考慮這件事。耽誤了多少正事
哪怕黨爭呢好歹能磨磨嘴皮子。
太子身邊有一個已經魔怔了的冼敬,祝纓不知道他心中還存著幾分王云鶴的教誨,但是,太子是不可能完全放棄冼敬的。趙王父子原本的勢力很弱,否則當初立趙王為太子的時候就不會這么麻煩。
太子當然不會放棄冼敬。
太子現在有點急,其實他根本不用急,因為他的腦子,著急也沒什么正面作用。
祝纓從書架上抽出一份文書來,這是項樂交給她的一件戶部舊事,如今正可一用。
接著,她取出信箋,開始給梧州寫信。她與梧州的通信,以三千里的距離來說,算頻繁。對經營一處家園而言,又顯得少了,因而每次都要寫得很長、很厚。
寫完信,夜已經深了,祝纓吹滅了蠟燭,起身離開書房。
次日不是逢五逢十,沒有早朝,祝纓主持了戶部的晨會。夏季將過,馬上秋天了,下半年的百官俸祿之類要開始準備了。
祝纓輕描淡寫地將昨夜文書所載倉儲提了出來“那一處許久沒動了,糧食放太久霉壞掉了就不好了,還是要陸續以新替舊的好。從那里調撥,先去準備,把陳糧運出來。”
她當初領米的時候,里面也是摻了不少陳糧的。這都是慣例,要不斷消耗陳糧、補充新糧。她這樣安排完全是按照戶部正常的做法來,唯一的一點點變化是點了某個倉庫。此處倉庫,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甚至比較沒有存在感。
“是。”
她知道這一處是有問題的,不出幾天,必然會暴露出來,她就可以趁機做一些事情了。
其余的就都是一些正常的公務了,預算也做出來了,祝纓道“咱們再核一遍,遞到陛下面前時,不能出紕漏,不能讓陛下耗神。”
眾人心領神會,皇帝這身體不適合去干這個事,他好的時候也干不明白,得給他一份簡單、明白、一眼看過去沒毛病的預算。
戶部忙碌了起來。
與此同時,陳萌也沒去面圣,他直接去了東宮勸諫。
冼敬還不知道昨天太子出宮了,直到陳萌找上了門,冼敬作為詹事,覺得京兆尹直接找上太子不是很妥當,才知道太子不住出宮,還帶了個宮人出去,還去了宮人的娘家。
“只帶了兩個護衛嗎”冼敬大驚
陳萌板著臉道“又有女眷,一旦有事,如何忙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