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直與陳放回到客館,陳放有點不踏實,王允直比他年輕,他孩子都有了,王允直才剛結婚。年輕不意味著跳脫,但王允直這脾性有可能影響到他們接下來的計劃。陳放對王允直道“聊聊”
“好啊。請。”
兩人到了王允直的房里,他的仆人端上來醒酒湯,陳放喝了半碗,贊不絕口。
王允直也喝了半碗,等他說話。
陳放也不端著,問道“你看這梧州,如何”
“挺好的,”王允直說,“您要是問那位祝使君,也挺好。”
“你不覺得她欺瞞了朝廷”
王允直想了一下道“我先前沒見過她,她也沒告訴我她是男的,我見她時她便是如此。您可以放心,朝廷已有公論,我又怎么會從中作梗”
他沒見過祝纓,也沒與祝纓這邊的人打過什么交道,因而沒有什么直觀的體驗,更不覺得有什么被欺騙的地方。
陳放道“蠻夷之地,我還怕你不適應哩。”
“能把蠻夷之地造化成這般,已是不易,袞袞諸公,呵呵。也就是她,還記得先祖的志向,我知道,她必有私心,那又如何好歹朝廷沒吃過她的虧,倒是別人,呵。”
陳放沒理他后半句,只順著前半句說“父母生我育我,祖父啟迪智慧,然而若說仕途提攜、教導為人處事,是這位長輩擔了父職。”
王允直心道,您那位祖父,家業交給親兒,倒將艱難大業交給“世侄”是再聰明不過的一個人了。他含糊地說“到底身份上有了瑕疵,否則,當不止于此。”
“朝廷怎么會同意一個女子做官經略安南朝廷只會等一個女子經略了安南之后過來請封。”
王允直看了他一眼,陳放低聲說“如今朝廷,做實事的人太難得了,令人遺憾。”
“也是。”
陳放放心了,安心回去睡覺,第二天起來,祝纓已連夜準備好了場面,裝飾也很像樣子了。只是與在京城時的裝飾不同,一些紋飾、顏色、物品的樣式明顯地帶有“南地”特色。
王允直些時也不挑剔了,與陳放二人換了正式的衣服,后面跟著一隊力伕,挑著一列的箱子。每人一份敕封的文書、官印,此外是冠服。像祝纓、張仙姑這樣的,尺寸有數,是都做好了的。其他如蔣婉等人就是各賞彩緞,自己做。
因此東西很多,分發起來頗為耗時。
兩人輪流干活,香案里的香都續了幾回,終于,讀完了。
場內場外一陣歡呼,除了祝纓等人,祝縣頗有一些壯丁參與了西征,也有一些家中有聰明學生,也在西征中辦差顯露頭角,得到了官職,這種歡呼是發自內心的。
香案撤去,眾人入大廳就坐。
陳放先請出張仙姑、花姐拜見,執晚輩禮,帶來了父母的禮物。又與侯五、小江等人見禮,稱之為“京中舊識長者。”周娓有點莫名其妙的,心說,我也不咋認識你啊杜大姐也覺得奇怪,咋還帶仆人了呢
拜見畢,張仙姑與陳放嘮了兩句家常,祝纓才要開席,王允直卻起身,鄭重地站到了她的面前,端端正正拜了兩拜。
祝纓道“這是做甚”
“先祖身后事,多謝您仗義執言。”
所有人都怔住了,祝纓都快忘了這件事了,忙扶起了他“我做事,只憑自己的良心。你不謝我,我也是要做的。”
“無論是誰,做了,我們身為子孫都是要謝的。”王允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