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直以為,這是此行最大的收獲他又有了新的認知了。
對面有關卡,他們倆也就不再要求深入觀察,住了一夜又被祝纓帶回。回來的路上,又遇到一隊商人迎面而來,見到她們,商人忙下路避讓。王允直勒住了馬,問道“你們販賣的都是什么呀”
商人低著頭,只管不說話。王允直又問了一遍,商人還是不說話,他也不尷尬,只微笑著對祝纓道“前輩,興許是我沒說明白”
祝纓看了看商人的服色,用了西卡話又問了一遍,商人才答“一點茶葉、朱砂。”
王允直忽然醒悟是語言不通這些日子周圍的人都說官話,標準不標準的別說,好歹大部分能聽懂。實際上,在整個安南,大部分人口是不懂官話的。
他輕輕地說“前輩要治理安南,殊為不易啊”
祝纓道“所以啊,你們回去,盡早上表說說驛路的事兒才好。”
陳放道“那是一定的”
修驛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包含了種種作業,祝纓干工程是有經驗的,安南也聽她的,陳放也有一點經驗,但朝廷不一定聽他的安排,他得回去請示。于是,兩人又帶了祝纓給皇帝的謝表,以及一些禮物,原路返回。
祝纓在西州為二人餞行“阿煉也要回去博州忙秋收的事情,就讓他陪你們走前半程。到了博州,他會安排人護送你們到梧州,到了梧州有趙蘇繼續護送出山。進入吉遠府,我再管就不合適啦。自己路上小心,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二人一路疲憊又新奇,此時既盼望早些回京,又想多看些東西,心情十分矛盾,道別的話都說得十分勉強。陳放明知修驛路的提議是祝纓的,又不能當著王允直的面將話說得太直白,只好同張仙姑說了好些“我爹娘都很想念您。”之類的話。
張仙姑信以為真,念叨著“他們都是好人哩。”
兩人居然把對話說得像模像樣。
難得有“故人”來,張仙姑有些傷感,陳放走遠了,她還站到城樓上遠遠眺望遠方的小黑點兒“這就走了啊以前認得的人,都不在眼前嘍。”
祝纓從背后貼著她,將下巴擱在她的左肩上,與她一同望向遠處“看啥呢”
張仙姑偏過頭來蹭了蹭她的臉“莊稼長得真好。”
“嗯,這地方風水好。”
張仙姑笑笑,輕聲道“可算安穩咯”
祝纓抱著她的腰,問道“想家,還是想京城”
張仙姑道“沒有,這兒就是咱家京城啊也就那樣,不自在哩。你在京城我就擔心。”
“以后,說不定有機會回去呢。”
“你要干嘛”張仙姑掙脫了她,震驚地看著她,“別出夭蛾子”
“行”
張仙姑狐疑地看著她,祝纓道“真的真的,你瞧,這兒一片稀爛,房子也沒蓋好,田種得亂七八糟。傷兵安置,孤兒也得養,哪樣不得操心我沒那個功夫。”
張仙姑又心疼起女兒來“也別太累了,孩子們也都長大了,讓她們學著干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