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道“江政是個好官。”
荊綱認同地點了點頭“不過對朝廷有點兒死心眼兒。”
祝纓道“他要不是個死心眼兒,又做不好這個官了。”
荊綱道“吉遠本就不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他先前又要把貿易削減,這就讓人哭笑不得,虧得后來您讓他轉過來。否則他眼里有朝廷,地方上難免受點兒虧,受了虧又沒處彌補,也是氣悶的。”
“關鍵時候,他守得住,現在沒有損失,就好。”
“道理都懂,人心跟大道理是兩回事兒呢。吉遠父老都很想您,只恨您不能再到吉遠,大伙兒進山也難。”
祝纓笑笑“有心就好,我也很想大家。過陣子,我還會去梧州一趟,到時候,我下帖子請大伙兒到梧州吃酒。”
荊綱道“不知我能不能湊一湊熱鬧”
“當然你是頭一個。”
荊綱終于笑了出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荊綱在西州住了數日,天氣涼爽時便向祝纓辭行,他得回家守孝,不能總在外面滯留。人走了,卻“滯留”下了一份禮單,除了珠寶珍玩之類,另有一東西吉遠府的父老們共同孝敬了一分紅利給祝纓。
明面上的理由是,吉遠府有現在,都是因為祝纓當年經營打下的底子,當地士紳都銘記在心。當年,項家曾代持過一部分產業,后來祝纓北上退出。等到祝纓再次南下,江政南下赴任,項家也逐漸退出了一部分產業。
大家商議著,覺得這樣不行,既然祝纓已經被朝廷承認做節度使,又不再限制貿易了,那該給的還是得給。
只不過,這一次大家不再通過項家了,直接讓荊綱給捎了過來。每年給祝纓送過來糖若干、糧若干、布若干,以及一些南貨。
祝纓情知這是吉遠府士紳繳的“保護費”,江政畢竟是有能力的,他現在還沒走,只要他在任上,士紳們的許多活動是受限制的。有些事,比如隱田隱戶,限制他們是對的。另外一些事,比如多招點女工干活、跟山里貿易,你限制個啥
必要的時候,士紳們也是借她跟江政打個擂臺。
這保護費她毫無愧疚地收下了,她現在也缺錢整個安南好東西不少,礦藏也有,可惜花錢的地方也多,路還沒修完、渠也沒挖完。西州城的工程還在收尾,祝青君的騎兵要養,接下來是把關隘翻修、擴建、加固,然后是各個城,怎么也得整修一遍。
像博州、黛州這樣的,它就沒有個像樣的州城,不得修么
哦,對了,還要建學校,這個也費錢。
除了人工,還需要大量的錢糧,這點保護費壓根不夠使的,好在安南這幾年不用跟朝廷交錢。
總之,這筆保護費祝纓留得挺安心,她的府庫更充盈了一些。等到秋收完,新修的倉庫中又有新糧進入,就更美好了。
祝纓盤算著,今年征的力役可以比去年再少一點了,慢慢減吧,比去年少個十天應該可以應付得來。
不過這個得跟巫仁再商議、計算一下,等到十月里趙蘇、祝煉等人過來,最終核算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