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是她在看到了那塊表后,意識到了自己的財力,開始悔悟自己此前對他的不搭理。
風衣一角突然映入她余光的時候,舒橋愣了愣。
下意識退了半步。
陳樂意已經到了她的近前,微微俯身,一手搭在了她行李箱的拉桿上。
距離她的手指只有咫尺。
“現在想好了嗎”陳樂意帶笑看著她,神色里帶了幾分篤定和勢在必得,手指再向前半寸,虛虛觸碰到了她的指尖“我雖然住的是學生宿舍,但也是一室一廳的單間。我可以對你的過去既往不咎”
舒橋晃了晃紙杯里的剩下的大半杯茶,微微皺了皺眉,已經預感到對方接下來的話語。
果然,下一刻,陳樂意壓低了些聲音,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舒橋,事到如今,就不用再裝什么清高了吧誰還不知道你那點兒破事被包養過就認清自己,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少他媽還在那兒待價而沽,給臉不要臉”
回應他的,是一杯迎面澆來的熱茶。
“你”陳樂意怒極,抬手擦去臉上的水,才要說什么,卻被舒橋一眼打斷。
她長得明艷,這樣帶著薄怒的時候,竟是有種燈火璀璀搖曳的美。
舒橋覺得和這種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時間。
她想要抽過自己的行李箱,卻被對方死死扣住,明顯不打算善罷甘休。
陳樂意最討厭的,就是舒橋現在這樣。
好似她便是濁世中唯一的清醒。
襯得其他所有人都如魚目,根本入不了她舒大小姐的視線。
她越是不置一詞,他越是想要強迫她為他停下。
也正是她這樣的神態,才激起了陳學長的征服欲。
讓他三番兩次“放下身段”,才等到了如今這個機會。
念及至此,陳樂意深吸一口氣,努力耐心道“舒橋,剛才是我太心急”
他話才說了一半,路邊卻突然有了幾聲車鳴。
康斯坦茨的這條街不允許鳴笛。
噪音超過一定分貝的時候,一定會有罰單送上。
這一瞬,不僅是舒橋,半條街的人都下意識看向了聲源處。
那是一輛通體純黑的車,只有車頭上的滿鉆飛翔女神閃爍著醉人的光芒,在落雨的沖刷下,惹人心憐。
起碼完全知曉那一枚車標價值的舒橋,有那么一瞬間,想要將展翅的女神按回車里。
雨比之前更大了些。
她要收回視線的時候,那臺勞斯萊斯魅影卻竟然就這樣,徑直停在了距離她不過步的路邊。
車窗緩緩降下。
車里的英俊矜貴的黑發男人帶著細金絲邊眼鏡,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臂露出一小截漂亮有力的腕骨,袖扣上的藍寶石閃爍出沉郁的光。
藍寶石鎖住的袖口下,是一枚此刻稍顯低調甚至有些暗淡的表。
這本是有些突兀的搭配,卻許是因為佩戴了太久,而讓整個表身與男人之間有了一種格格不入的奇妙和諧。
好巧不巧,恰與陳樂意剛才故意露出來的那塊,一模一樣。
舒橋猝不及防與對方短暫對視。
她慢慢睜大眼。
那一剎那,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幾乎要淪為車里那人的背景色。
清晰的不僅是那張臉,還有她此前以為是幻覺的低沉引擎聲。
無數嘈雜里,唯獨他的那一道聲音,像是能穿過所有冗雜,像一條筆直且不會折返的線,不偏不倚傳入她的耳中。
男聲沉抑微啞,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是她熟悉的聲線。
和完全陌生的語調。
“上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