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張猙獰扭曲,已經失去人類五官模樣的臉。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這黑西裝男人,竟然意外的年輕,且知性。
完全不像印象中的污染物,更像是大學里文學院的教授,穩重清雅。
比起握刀,黑西裝男人更應該捧著書,歲月溫柔平和。
“你”
男人張開嘴,聲音嘶啞含混,難以辨認“死救”
像長時間不說話之后,已經忘記了如何使用人類語言。
祈行夜視線下移,定定落在他胸前別著的徽章。
大洋科技。
又是一個大洋科技的
但是令祈行夜感到奇怪的是,稍早之前他在停靈廳外見到了那些黑衣人,就在看到的第一眼時,記住了所有人的臉。
他可以肯定,那些人里絕沒有眼前的男人。
男人還在磕磕絆絆的吐出音節,但在嗬嗬氣音中,所有的字節都被模糊成渾濁的水面,辨認不清究竟哪個字是哪個字。
“你,殺死,我,你死死死死死”
男人卡碟般反復重播卡頓的聲音嘲哳刺耳,突然間在某個節點,就像打通了關節,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想,殺了我,是嗎。”
他平靜望著祈行夜,終于能吐出完整的話語。
祈行夜輕笑掩去眼中冰冷的警惕“嗯難不成你對自己的死法還有要求還是有遺言”
男人卻不僅沒有像祈行夜以為的那樣敵視,反而握緊刀尖又向前送了送“殺,我。”
他漠然平靜“殺了,我。現在。”
祈行夜錯愕。
男人卻仰頭,眼中似有哀求“我求,一死。”
如果污染物反抗甚至攻擊,祈行夜絕對毫不猶豫的斬殺。但在男人眼中,他清晰的看到了深重的哀愁。
那不是對生命的平靜漠視,更像是被砸進人生絕望的谷底,再也爬不起來,深知自己無法再得見光明后,放棄了一切掙扎的麻木。
祈行夜喉結滾了滾,卻果斷做出了大膽的決定。
他松開長刀,反而在男人身邊坐了下來。
黑西裝男人靜靜看著長椅另一端的祈行夜,不知他要做干什么,但也沒有發問,只是無所謂的看著,像是他自己已經放棄了對世界的探尋,無論發生什么,都不再能激起他的情緒表達。
“你是大洋科技的。”
祈行夜指了指男人胸前的徽標“我不明白,如果你是想要尋死,為什么要來殯儀館還不是一個,而是一群人組隊來。”
他驚奇道“這是我見過最離譜的團建了。”
得是什么公司,才會組隊到殯儀館團建團建題目是體驗死亡
他挑眉“你想讓我殺你”
涉及到自身死亡的話題,男人才終于給出了反應,輕輕點頭。
“你媽難道叫祈行夜”
祈行夜笑瞇瞇問“哥們兒,是不是太理所當然了點你平時也是這么指使其他人的嗎憑什么我就要費心費力的殺你,你哪位我的好大兒”
男人沒想到會有這種問題,猝不及防之下愣住了。
祈行夜卻歪了歪頭,半托著腮直視男人“你平時買東西都不付錢的嗎需要錢的時候就搶個銀行這樣”
他悠閑道“有來有往,有得有失,才叫交易。”
男人似乎陷入了沉思,表情一片空白。
趁著男人思考到大腦cu都要燒冒煙了的時候,祈行夜也終于有時間可以仔細檢查對方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