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沒再問小姑娘日后還會不會來渠臨城。
如果他料想不錯,這將是他和小姑娘最后一次的見面。
再也看不見馬車,岑行簡忽然仰頭,他看向天空中刺眼的日光,聲音輕了下來
“銓叔。”
銓叔一直跟在他身邊。
岑行簡勾唇輕笑,他說“我舍不得。”
銓叔驀然啞聲。
人人都說祁王府出情種,這句話沒錯,但若喜歡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回應,那該怎么辦
渠臨城是岑行簡的故鄉。
但他不得不承認,京城在他的記憶中占了眾多的比例,他的好友在京城,年少心動的姑娘也在京城,物是人非,他曾經在渠臨城熟悉的人或事早不復存在,而如今熟悉的一切卻是在京城。
須臾,他沒等銓叔說話,勒緊韁繩,漫不經心道
“走了。”
他一出生,背負的就是渠臨城的重任,他從來沒有自由。
一行人快馬加鞭,但是仍沒在年前趕回去,他們剛出了渠臨城的地界,大年三十就到了。
眾人在城鎮上停下來,吃了一頓不知滋味的年夜飯。
天一亮,眾人繼續趕路,如此不停歇,才在三月初趕到了京城。
楊柳垂枝,等到距離京城還有三十里的枯木亭時,姜亦棠掀開提花簾,就見亭中站著一人,四周禁軍嚴密看守,她眼中看不見其他人,小姑娘認出了涼亭中的人。
馬車還沒停穩,她就拎著裙擺跳下馬車,一路小跑,撲到來人懷中,哭腔道
“謝玉照”
謝玉照摟緊小姑娘,聽見她的哭腔,心疼倏然密密麻麻地冒出來,他的手臂一點點收緊,恨不得把小姑娘揉進骨血。
他后悔了。
早知道會讓小姑娘受到驚訝,他根本不會讓小姑娘去陵陽城。
聞公府欠不欠小姑娘人情有什么重要,總歸他在一日,就不會讓小姑娘受委屈。
謝玉照低頭,親了親小姑娘的額頭,聲音低柔
“是不是嚇到了”
姜亦棠含著淚點頭,被困在客棧,聽著賊人腳步聲來去的時候,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冷汗浸濕衣裳,也是因此,她才會病了一路。她哭著斷斷續續地說著一路上的怕楚,沒看見謝玉照眼中冷意一點點濃厚。
小姑娘誰都沒說,其實在祁王府醒來后,她心有余悸,后怕得不行。
她怕她真的死在路上。
松翎心驚膽戰地看著殿下,咽了咽口水。
三皇子和陳將軍府只是被關押,沒有處置,如今知道姑娘差點命喪黃泉,殿下根本不可能輕饒了他們。
松翎今日也了然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姑娘看著性子軟,但其實也是睚眥必報的性子。
姜亦棠許久不見謝玉照,又受了一路的驚嚇,這時候攥住謝玉照的衣袖根本不舍得松開,謝玉照也沒讓她松,二人都上了馬車。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低頭軟乎乎地說
“又沒當上太子妃。”
謝玉照“但當了兩次皇后。”
話音甫落,謝玉照身子倏然一僵,他握緊手抬頭,果然剛才還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正睜著一雙濕紅的杏眸看向他。
謝玉照很少能被人算計到,但他對小姑娘向來不設防,才輕而易舉地被她套出了話。
謝玉照渾身僵硬,觀察著小姑娘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