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愿呢”阿忘問。
瑯釅以為阿忘是說她放不開,親熱不起來,不會也不愿學,他微蹙眉頭道“那孤教,教到你會你愛你纏著孤不放為止。”
什么啊。阿忘捂住臉,她說的不是床上的事。
瑯釅道“明日孤叫魏訥送些春宮圖來,你先學著,大婚過后孤與你,慢慢試。”
阿忘張開指縫,透過指間模糊的影看瑯釅,為什么這頭妖能這么冷淡地說出這么吟穢的話。
冷冷淡淡的樣子顯得更吟穢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阿忘咬唇道,“不要說這些了。”
瑯釅指尖觸上阿忘的唇“別咬自己,咬孤。”
阿忘煩他,根本咬不痛他,那咬他作甚,才漱的口,可不要弄臟了。
她懶得跟他說了,愛咋咋,順其自然,隨緣。
夜漸漸地深了,不知窗外雪停了沒有,若下個不停,明天的屋檐一定堆滿了白,而道路也更加難走。
洗漱罷,兩人睡在一起,阿忘睡時穿得很厚,以免瑯釅擠走她身體的溫暖。
瑯釅本是無聊地捉著阿忘手指揉捏,捏來捏去沒個停歇。他想到剝除狐族長老妖丹的事,試探道“孤看典籍里,帝王將相追求長生的不在少數。阿忘希望自己永葆青春,不老不死嗎”
長生若毫無代價,她想自己是愿意的。可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得到一樣,失去更多;強求更多,利欲熏心,最終只能將自己腐蝕,成怪物模樣,茍且偷生,泥淖里掙扎求存,污穢里日益同化。
如果最后她不再是她,那活下來的到底是誰呢
“怎么說起這個。”阿忘問。
“人類壽命太短暫,孤想知道你是否懼怕。”
她怕嗎,阿忘問自己,她也不知道。能活誰想死,可命運如此,她只能選擇接受。順其自然地死亡是一件幸事,她只是遵循了生命的規律。
或許死后沒有奈何橋,沒有孟婆湯,有的只是一片虛無,永遠的消逝,無半分遺存。
冬雪有盡時,春花隨風落,生與死不斷輪轉,世間幾度更迭。
而她只是滄海一粟,塵世的微小生命,掙不開命運的齒輪,打不破生死的宿命。她與雪與花并無太大區別,同樣有蓬勃的時候,也有枯萎的季節。
就算如何掙扎,如何不甘,也只能投入塵泥。既如此,她選擇坦然接受,不必太過難堪,保持生的體面,死的從容。
“不怕。”阿忘半真半假道,“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死亡或許是幾十年以后,青春卻是于歲月中不斷逝去,瑯釅不希望自己還是少年身軀,阿忘卻年老。
把狐族長老妖丹剝除后,等阿忘能接受了就喂給阿忘。異化成妖痛苦一時,但此后多出數百年上千年壽命,一時的痛苦是值得的。
這一夜后,雪停了。王宮里的妖奴們更加忙碌,本就恢弘的宮殿裝飾得愈發華美,各項事宜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只為王上千歲壽宴那日不出任何紕漏。
阿忘是不想出席的,她對看妖怪沒有興趣,而且身體愈發乏累,她每日清醒的時間越發的短,只能騙瑯釅說,人類也喜歡冬眠。
瑯釅不是很信,阿忘撒嬌說她就是喜歡睡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瑯釅不能干涉。
瑯釅忙碌于殺狐族長老的準備,并不能時時刻刻陪著阿忘,只能隨她了。
雖然拿下狐族長老不在話下,可畢竟那狐妖妖力高深,活到九百余歲不是白活的,瑯釅需要減少自己受重傷的可能。
妖類們虎視眈眈,若他不慎受了重傷無法壓下諸侯大妖,大妖們一哄而上也不無可能。
就算最終他將這些妖都
殺了,可阿忘弱小,他無法分心保護,還是謹妥為上。
若在以前,瑯釅不會考慮這么多,想殺也就殺了,一起上就一起上,他還嫌不夠刺激不夠野蠻。可畢竟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他自認對阿忘有庇護的責任,不能像以往一樣隨心所欲肆意妄為。
若以后有了孩子,瑯釅心中略微嘆息一聲,過往他不太管底下的大妖小妖們,統治較為疏松,只要按時上貢足夠謙卑,發生的破事別鬧到他跟前,他是懶得搭理的。
可若有了妻子和孩子,就有了顯眼的弱點,加強統治勢在必行。
壽誕那日,天公不作美,又下起雪來。
阿忘還想睡,可是妖奴們不得不叫醒阿忘,梳妝打扮,錦衣華服,金玉釵環,阿忘覺得好重,她近些日子都不戴釵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