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啥,拿著”陳寶音道。
錢碧荷僵著手掌,不敢動,盯著手心里,唯恐將這枚貴重的玉佩打碎了“寶,寶丫兒,快,快收回去”
她小心翼翼的,仿佛喘口氣就碰壞了這貴重的物件兒。
陳寶音不收,將帕子疊起,塞進袖子里“大嫂,別想死不死的。死啥啊活著,咱好好活著。養好身體,生十個八個,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生十個八個,身體就垮了。但這會兒的錢碧荷,想不到那么多,她愛聽這個。
灰暗的未來被人點亮一把火炬,好像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錢碧荷嘴唇哆嗦著,做夢也沒想到,小姑子會對自己這么好。鼓起勇氣,合攏手心,一把攥緊了玉佩。然后,飛快拉過陳寶音的手,將玉佩塞回去“快拿好”
怕她改主意似的,瞬間收回手,撿起地上的柴禾,好像這樣小姑子就不能再塞給她了。
往灶膛里填了把柴禾,火焰熊熊,烤得她胸膛里也發熱起來。
“大嫂,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陳寶音沒有再硬塞給她,而是說道“一個人辦不成的事,太多了,誰都有做不到的時候。但是,咱是一家人,只要齊心協力,沒有過不去的”
錢碧荷嘴唇嚅囁著,沒做聲。
“你說耽誤了大哥,但我覺著吧,大哥不是傻的。”陳寶音在地上撿了根小木棍,搖晃著耍弄,以一種沉靜篤定的口吻說,“若是覺得你耽誤了他,他能不說”
錢碧荷一愣。
“大哥沒說,就是沒覺得你耽誤了他。”陳寶音繼續說道,“不然,他早說了。”
聽著,錢碧荷垂下眼睛,嘴唇嚅囁。
只聽小姑子又道“還有一種情況。”
“是啥”錢碧荷忙不迭問。
陳寶音看向她,說道“那就是明知道你耽誤了他,但他太稀罕你了,就是要跟你過一輩子”
騰錢碧荷臉上紅透了。這句話,是錢碧荷從沒想過的,剎那間,臉上紅得滴血“寶丫兒,你胡說些什么”
“我沒胡說。”陳寶音揮舞著小木棒,聲音轉為快活,“我只是猜的。大嫂你不覺得,我猜的很有道理嗎”
錢碧荷通紅著臉“你,你出去”
生性羞澀自卑,錢碧荷聽不慣這樣的話,甚至不敢在心里偷偷想一下。哪怕生出一點念頭,都要啐自己一口。
陳寶音聽到孩子們回來了,于是起身出去了。出去之前,把三個小糖包用碗裝了。
“蘭蘭金來銀來吃包子了”
“哇包子”
孩子們快樂的聲音響起來,咯咯咯,吵得滿院子都是。錢碧荷心煩意亂,手里熟練地往灶膛里填柴禾,腦子里不由得想起小姑子剛才的話。
大郎他,真的那么想
不會覺得她晦氣,覺得娶了她倒霉
小姑子在外面考校孩子們,孩子們都很聽話,快活地回答她的問題。
在平日里是很瑣碎聒噪的聲響,是繁瑣忙亂又不得不過著日子的底調,但此刻聽來卻不同了。錢碧荷說不出哪里不同,只是沒那么吵人了。她枯瘦的手抓著一把柴禾,呆呆的出神。
心底似乎有什么涌上來,又墜下去。涌上來,墜下去。反反復復,終究還是涌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