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花在廚房里聽到動靜,立刻放下鏟子,往堂屋奔來。
“咋的了”
一進門,就看到閨女坐在桌邊垂淚。她嚇了一跳,隨即面露怒氣“她欺負你了”
陳寶音抬頭,模糊的視線看過去“娘”她想說,娘,你過來抱抱我。
養母讓李嬤嬤傳的話,傷了她的心。她本來很高興,養母還記得她,派遣信重的李嬤嬤來看她。可是,通過李嬤嬤的口說出來的話,實在很傷人心。
眼淚止也止不住,涌泉似的往下流,心里委屈又難過,就想偎進杜金花溫暖有力的懷抱里。卻見杜金花橫眉怒目,說了一句“好哇”,隨即轉身向外走去。
“有些人吶長得人模人樣其實就是披著一張人皮”杜金花一手叉腰,面向馬車方向,扯著嗓子道“那心啊,是黑的肝啊,是爛的一肚子臭水”
剛登上馬車的李嬤嬤,頓時臉一黑,想要回嘴,嘴巴動了動,硬是張不開口。她沒跟如此粗俗的婦人對罵過,只覺有損身份,于是鐵青著臉,喝道“還不走”
車夫立刻揚起鞭子,驅使道“駕”
杜金花猶在后面罵個不停“缺德東西不是人的玩意兒我看你要吃飯被飯噎,喝水被水嗆,走路跌跟頭”
李嬤嬤氣得,端莊的面孔再也維持不住“真是有什么閨女就有什么娘”
一樣的不講理,蠻橫
上不得臺面
回到侯府,來到侯夫人跟前,李嬤嬤雖然很氣,但是對侯夫人的忠心,仍是讓她一五一十道來。
侯夫人聽著,眉頭漸漸蹙緊,急道“這孩子”
還是那么倔
她管她,是為她好。嫁個心機深沉的丈夫,有什么好的不若嫁個老實漢子,不會欺負她,能夠忍讓她的使性子,一輩子不受委屈。她卻想到哪里去了
幸好,她不僅僅讓李嬤嬤去勸。壓下臉上的煩躁,侯夫人暗自垂眸,張管事那里
不單單陳寶音見到了侯府來人,村北面的兩間茅草房里,顧亭遠也接待了一位不尋常的客人。
張管事是前陣子來送喜糖的年輕男人的父親,早年就是侯夫人的心腹了,管著侯夫人名下極重要的產業。
此次,正是因為重視陳寶音的終身,侯夫人把他派來了。
“相信顧公子是個聰明人。”將來意說了一番,張管事捋捋胡須道。
他說話很客氣,但做的事情卻一點都不客氣。
顧亭遠神色如常,說道“淮陰侯府自身尚且難保,如泥菩薩過江,還是不要管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了。”
張管事本以為會聽到“貴府誤會了”“我并無利用寶音之意”等辯解。
“你說什么”他沉下臉。
顧亭遠看著他,一向溫柔含笑的眼睛,此刻一絲笑意也無,罕見的透出鋒利“淮陰侯府竟不知自己的處境嗎”
面對張管事愈發陰沉的臉色,他挑了下眉,又道“看在貴府養育在下未婚妻的份上,奉送一句話,今上乃明君。”
這話聽得張管事心頭發慌,云里霧里,猛地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