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人這么多年,張媒婆從未說過這樣的媒女方比男方大了快十歲
男方比女方大上十歲的,不罕見。有些娶作繼室的,便是大上二十歲的也有。可,女方比男方大這么多,她從未見過
她腳下生風,臉上滿是笑容,想著張家給的那顆夜明珠,喜得不得了。尋常人家,哪兒找這么大的夜明珠去有了這個,就可以給小女兒添妝了
“媒人”聽到仆人來稟,外頭有位姓張的媒婆登門,陳寶音很詫異。
她看了看廊下做繡活的顧舒容,搖搖頭。張瑾若的動作,不會這么快。她視線移動,落在庭院中教寶蛋兒背詩的蘭蘭身上。
當年的小女娃已經出落成抽條少女,皮膚白皙勻凈,臉容清新秀美,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蘭蘭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啊陳寶音心中感慨。
“請進來吧。”她吩咐仆人。
然而,等到媒人進來,說起來意,陳寶音聽得眉頭越挑越高“顧娘子您是來給我家姐姐說親”
“正是。”張媒婆說完,才看到追著寶蛋兒跑的蘭蘭,她“哎喲”一聲,眼睛亮了,“您家這位小娘子,出落得可真好”
可不嗎拋開陳家人一貫的好樣貌,蘭蘭讀書幾年,身上書卷氣很濃,加上她姑父是翰林院的官兒,前程遠大,她可是位說親的好對象
“不過啊,今日我是沖著您家大娘子來的。”張媒婆好容易將視線從蘭蘭身上移開,又說起來意。
提親的果然是張瑾若。
他倒是沖動,陳寶音心想。嘴角微微抿著,沒讓張媒婆看出自己的滿意。
張瑾若的這份沖動,來得真好。陳寶音打心底喜歡他這份直白與坦率,姐姐是個內斂謹慎的人,跟她水磨工夫,還不知磨到猴年馬月去。
“大娘子這份容貌,氣度,秀外慧中的品格,那是滿京城也難尋到的出挑。能配得上大娘子的男兒,那是少之又少。但我說的這戶人家,那是頂頂好的,真個兒配得上大娘子”張媒婆眼也不眨地夸贊吹噓。
既夸顧舒容,也夸張瑾若,只把兩人夸得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顧舒容羞得在屋里不肯出來。
她腿邊放著針線,此刻一點兒心思也無。既慌,又怕,因為她意識到,張瑾若是真的要娶她
為何如此她不是跟他說過嗎他們不般配他怎么還是叫媒人來了
“你會后悔的。”她口中喃喃。
她都三十了,很快就老了,而他還年輕著。
等到他三十歲,她都多大了都四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思及至此,臉上說不出的黯然。
“容姨。”門口,一個小腦袋探進來。
顧舒容抬頭,擠出笑臉兒“蘭蘭。”
蘭蘭走進來,覷著她的神情,笑吟吟道“張將軍托媒人來提親啦。”
顧舒容知道。否則,也不會避出來。
“他胡來,你可別跟著胡說。”她斥責道。
蘭蘭嘻嘻一笑,說道“張將軍都托人來提親了,豈是胡來。容姨不知道,那媒人把你夸得花兒一樣呢。”
把那些溫婉、善良、持家有方、堅強勇敢等詞兒,學了一遍。
顧舒容聽得臉上通紅,羞得不行“真是胡說”
媒人的嘴巴里,真是一個字也不能信。顧舒容聽多了人家說她年紀大、耽誤了、可惜了的話,從沒聽人如此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