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無聊擺在面上的家伙只有一個,就是坐在加茂伊吹身邊的禪院甚爾。
加茂伊吹之前吃了個梅干,此時還含在口中,咸味化沒了大半,就成了個少動筷子的借口。他常常側目去觀察禪院甚爾的表情,將對方不屑于掩飾的所有心思盡收眼底。
他想和禪院甚爾做朋友,想多了解些與對方有關的事情。唯獨只對禪院甚爾,加茂伊吹有信心保持主動向前的熱情。
或許是他的目光實在不容忽視,禪院甚爾終于望了過來。
少年咽下嘴里的食物,又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問道“有事嗎”
“我覺得你又想逃了。”加茂伊吹干脆光明正大地看他,“我住的房間門前有好多梅花,你可以去那。”
禪院甚爾一愣,他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一舉一動,下意識摳了摳臉頰,想不通加茂伊吹到底從哪看出了他的心思。
他一向不會為難自己,想不通就不去再想,搖搖頭道“五條家又沒有小孩兒等我扔樹枝,不去。”
見他并不反感自己的接觸,加茂伊吹終于笑起來,他說“如果你真說要去,我會攔著你的。”
禪院甚爾挑眉,加茂伊吹便接著說下去“你逃到宴會廳外給小孩兒扔樹枝,那是日行一善;不給小孩兒扔樹枝還非要朝外跑,那是臨陣脫逃。”
或許是因為禪院甚爾的年紀與他相差了一個不多不少的數字,也或許是因為他早就在對方面前展現過最不值得被人喜歡的模樣,與禪院甚爾說話時,他總是不自覺地感到開心,說話時也更少年氣些。
“胡說八道。”禪院甚爾笑了,咧開的嘴角將顯眼的疤痕分割,“你喝酒了吧”
加茂伊吹當然沒喝酒,他只是莫名其妙便想要這樣說,嘴比腦子動得快,心中的想法便倒豆子一樣都鋪在了禪院甚爾面前。
“我確實是隨口說的。”加茂伊吹眉眼彎彎,“因為我不敢逃,如果你逃了,我就又要很長時間見不到你,我怎么履行之前的承諾”
禪院甚爾從面前的盤子里夾起一塊魚肉,舉在眼前微微瞇著眼看,似乎是在瞧上面有沒有刺。看來他的確無聊
,眾目睽睽之下,恐怕整張桌子上也只有他一人能做到這事。
過了一會兒,他一口吞下魚肉,說道“快忘了吧,你自己都顧不好自己,我也沒把那句話當真。”
加茂伊吹并不氣餒,他說“你果然聽見了。”
吃完這頓飯,加茂伊吹神清氣爽地返回房間,因在席間與禪院甚爾說了太多話,情緒一直處于十分高漲的狀態,至今還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他沒有第一時間進屋,而是坐在廊下借著月色看花。
聽說這片小小的梅花林是五條家園藝師的試點作品,如果開花好看,接下來就可以在家中的其他位置照同樣的方法栽下樹苗。
來年此時,院子里應該是一片繞房而生的花海,即使只從院墻外經過也能嗅見香氣。
加茂伊吹想,雖然這景色是五條家獨有的,但如果他那時能和禪院甚爾成為朋友,梅花開時,兩人可以到東京的什么公園里一起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