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少爺究竟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成長了多少,此時又將如何遷怒一年間都未曾與他主動聯絡的家族,四乃實在不得而知。
他只能將頭埋得更低,答道“家主大人并未向我提過這些,還請伊吹少爺與我同行。”
加茂伊吹說這話本身也不是想要令四乃感到為難,他笑笑,爽快道“當然,我本身也想著要找個時間與父親聊聊。”
少年一路隨四乃來到書房。
這位位高權重的管家甚至親自為他推開房門,屋內的景象立刻呈現在他眼前,從散亂倒在地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幾卷書籍來看,加茂拓真應當在宴會結束的第一時間便發過火了。
“父親何必生氣,”加茂伊吹繞過地上的一片狼藉,朝前走到平日里自己回話時站立的地毯中央,笑著問道,“是對宴會不滿是對某位賓客不滿是對伺候的傭人不滿”
“我才從國外回來不到一天,”他也被自己的想法逗笑,雖然抬手遮著唇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炯炯有神的目光卻直直望著加茂拓真,儼然是在明知故問,“總不能是對我不滿吧”
加茂拓真被他激怒,大掌猛地拍向桌子,發出一聲駭人的巨響。
其實,加茂拓真能忍到宴會結束才使怒氣爆發,已然是出乎加茂伊吹意料之外的良好表現。
加茂伊吹命人向父親的飲食中加入雌激素的根本目的相當簡單。
既然原作寫明宗家注定只有加茂憲紀能夠健康長大,加茂伊吹不會允許命運再以所謂的合理性為由,牽扯出更多無辜的早夭孩童。
所以他想從根源上抑制加茂拓真的生理欲望,盡管這會使對方出現內分泌紊亂、第二性征減退等后遺癥,甚至還會提高患有心腦血管疾病的風險,加茂伊吹也依然十分堅定。
加茂拓真的身體應該已經出現了一些微妙的改變,但在加茂荷奈的配合下,恐怕他連自己的脾氣變得更加暴躁一事都沒能察覺。
話又說回此時,這或許就是上天對加茂伊吹不孝的懲罰從他回到日本之后,以現在這種“張揚”的行事風格推斷,恐怕加茂拓真的大部分怒火都要宣泄在他身上。
“稍微有些起色便要飛上天了你竟然敢對我這樣說話”
加茂拓真控制不了勃發的怒意,他口不擇言地罵道“小心得意忘形之下樂極生悲,像七歲那年一樣,再被神明懲罰一次”
加茂伊吹不再故意遮掩嘴角的弧度,而是直白地大笑起來。
“您身為我的父親,竟然能說出這樣令人傷心的話,要是被一年前的我聽見,說不定要難過到什么份上。”
他眼中含著笑意,卻攔不住刀一般的目光銳利地朝加茂拓真刺戳而去。
“母親流產那時,也是在書房之中,您問我是否是會認命的性子,我說等到十二歲時再做回答,卻沒想到一拖便拖到此時,但我想,現在告訴您也還不算晚。”
加茂伊吹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他明明在笑,面色反倒比冷下臉時更叫人畏懼。
“我早已將命運握在手心,還要借著命運的力,最終將欺辱我的上位者踩在腳下。”
“我此時依然活著站在這里,就說明我絕不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