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一怔,而后終于呵了一聲。
“上蒼對朕的期許,還真是殷切備至啊”
她喃喃道。
服侍在側的上官婉兒垂手侍立,不敢出一眼。
皇帝沉吟片刻,卻終于微笑出聲
“期許如此之深,未免令朕慚愧。”
是的,皇帝對自己的作為心知肚明麟德年間她輔佐高宗,也曾在朝野一展治才;縱使不能與太宗、文、景等圣君比擬,與漢明帝、宣帝等的功業也算差相仿佛,無愧于后世青史。只是只是自登基前后的數年以來,皇帝的種種作為,的確難以褒美。
既然如此,那么
女皇似乎仰頭思索,終于伸手輕敲金座,招來了上官婉兒。
“為朕傳話給楊執柔,讓他約束好楊家的子弟。”女皇的聲音不徐不疾。
上官婉兒微一哆嗦,立刻俯首稱是。
女皇自幼被逐出武家家門,孤身與母親相依為命;相較于刻薄寡恩的武氏而言,恐怕心中更為親近楊氏母族。而今愿意遣心腹警告楊氏,已經算額外的仁至義盡了。
不過,連母族都要被嚴厲申斥,皇帝做明君的決心已經是無可動搖了。
但歷史終究是不可以假設的,遺憾也只能是遺憾。
而更為令后人遺憾的,卻是玄宗暮年的作為。所謂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玄宗依仗則天皇帝的制度締造盛世,但最終盛世衰亡,卻也恰恰栽在這個制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