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睫毛立刻便是一顫公孫丞相年老體衰難以支持,八十歲時更曾重病不起而纏綿臥榻,若非皇帝賜以靈藥善為看護,恐怕現在早已奔赴泰山府重開地下人生;而今雖名為丞相,但不過五日議政一次,略略料理大事而已。如今這樣不問世事的人都能被西域的消息驚動,那到底是怎樣的“消息”
匈奴在西域復活了
在霍將軍一臉茫然之時,汲公竟爾直接開口,接下了老對頭的話
“出訪西域的使團出事了。”
“出事了”霍去病立刻瞇起了眼“傷人了么不好料理么”
在開口之時,冠軍侯腦中已經在飛速運轉使團是被抓還是被殺,是被一網打盡還是僅僅只俘虜首腦自征伐匈奴以來朝廷的底氣強到無可比擬,當然絕不能容忍異域蕞爾小國冒犯強漢;但遠涉絕域不是容易的事情,與其大軍出動,不如以精騎突襲,順勢剿滅一切敢于頑抗之敵,才是完滿無缺的計劃。
當然,精騎千里突襲這種操作太過于考驗體力,縱使衛將軍亦難以克當,非青壯不可為之;如今舉目朝野上下,也唯有他霍去病當仁不讓,可以縱橫西域掃滅敵寇,順便玩一玩天書中所謂“連續閃擊”的戰順便為陛下效此綿薄之力
只能說名將就是名將,在開口這短短一瞬之間,冠軍侯已經通前徹后擬定出了大略可行的出兵方略,篩選了條可行的出兵路線,并打算拉下臉來以素日的交情懇請汲公,求他出頭保舉自己領兵出征,嘗試他擬定的方案。橫豎自己服藥食療靜息調養已經如此之久,難道還不能試一試新的戰法嗎當然,他可以強調自己絕無異念,不過是為陛下竭力效忠而已
不過霍去病幻想未畢,便看見汲公面色怪異,竟爾露出了一個奇特的苦笑。
“這倒不是什么傷人不傷人的事情。”他緩緩道“主要是使團及護衛的舉止,有點麻煩。”
說到此處,公孫弘咳嗽一聲,自然而然又接了上來
“使團四月便到了西域龜茲國,試圖勸服龜茲國王棄暗投明,交出匈奴的殘部,歸順大漢。原本談得很妥當,但龜茲國王卻半途變臉,驟然冷淡,還試圖驅逐大漢的使節。博望侯派人暗中查訪,才知道是烏孫國也派遣了使者游說龜茲,而且國禮甚厚,打動了小邦的國主烏孫常與匈奴聯姻,受其羈屬;而今單于雖滅,多年聯姻所積攢的勢力卻不可消除,因此與大漢頗有齟齬”
霍去病眨了眨眼,心想這劇情還有點熟悉當日天書稱許后世之班超“遠定絕域”,似乎也是這么個流程來著。不過,當日班定遠可是當機立斷為常人所不為,索性將龜茲國貴族盡數劫持,以強力定城下之盟,由此名垂千古;而如今的漢使居然能出格到驚動公孫弘與汲黯兩尊大佬,莫不成是一時興起,殺了龜茲國國王滿門
卻聽公孫弘幽幽道“使團議論再,以為勸說龜茲國王也是無用,因此直接請來了烏孫國的使者,希望彼此能有妥協的余地。但烏孫國使者倨傲無禮,居然開口要求大漢下降公主,賜予財貨,如當年匈奴故事。使團大怒詈罵,終于不歡而散。”
霍去病咦了一聲,并未說話。堂堂漢使博望侯居然能紆尊降貴與烏孫使節互通有無,那簡直已經是溫良恭讓到感天動地的地步了;若以天書中諸位橫暴一時的著名使節而論,此種做派豈止是老實溫和,完全算得上是膽小懦弱烏孫使節在妄議大漢公主之后還能全身而退,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使團前所未有的忍讓,由心而發的顧全大局么
所以有什么“麻煩”的
于是他率直開口“如此應對,似乎并無過激之處。”
不但沒有過激,甚至還稍有軟弱,上奏后估計都會讓激進的大臣心生不滿。
“這樣的應對當然不算過激。”公孫弘苦笑“可與烏孫國使節決裂以后,使團中便有人提出,烏孫國之所以親近匈奴者,是因為長久與匈奴聯姻,迎娶單于的貴女。既然是以聯姻掌握的權力,為什么無緣無故卻要大漢下嫁公主這豈非是自尋麻煩,動搖整個烏孫國中匈奴貴戚的根基他們他們以此假設,烏孫國內恐怕不是鐵板一塊,對國中匈奴貴戚的敵視,恐怕已經蔚然成風,所以才不知不覺會有顯露于是,護衛出手抓獲了烏孫使節,嚴刑拷打折磨,逼問出了烏孫國中的局勢。”
霍去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