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第一次見到佑果時,是來到橫濱后的第一個年頭。
大概誰也想不到,此時在橫濱當地下醫生,生活過的十分落魄潦倒的森鷗外醫生,最開始不僅是東京大學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還擔任過陸軍的軍醫。
按照他曾經參戰過的輝煌戰績來說,森鷗外應當無論如何也不會淪落到此種地步,他本可以生活的順順當當,入職任何一家高級醫院當一個收入非常體面的醫生,可現實是森鷗外不僅生活的很潦倒,甚至可以說是狼狽。
而森鷗外就是在這種潦倒的時刻與佑果相遇的。
這件事并不復雜,說起來也很簡單。在超越者介入戰爭強行令世界各國停戰之后,森鷗外便辭去了軍醫的工作,獨自一人來到橫濱這個對于日本政府十分難以管理的混亂地帶。但即使現在已經停戰有一段時間,可黑手黨和各種小團體混行的橫濱始終無法順利被政府接手。
在一個政府無法管理的混亂地帶,森鷗外作為地下醫生想要在橫濱很好地生活下去,自己一個人顯然無法辦到,那么選擇依附組織來保障作為醫生的安全就成了不二之選。
但是只依附一個組織也不能免除自身的危險,所以森鷗外決定另辟蹊徑。
既然依附一個組織是依附,依附兩個組織也是依附,那依附三四五六個組織也沒什么奇怪的吧
于是“劈腿”劈成八爪魚的森醫生在橫濱就這樣安然無事的在橫濱生活下來,畢竟醫生只有一個,但是橫濱各組織里受傷瀕死的人卻有萬千。
森鷗外就是在接到治療橫濱某個組織里負傷的老大的工作時遇到佑果的,他提著藥箱風塵仆仆,白大褂也灰撲撲,推開那個組織的大門時,看到的不是正在等他治療的某位大佬,卻是一片尸橫遍野,鮮血淋漓的場景。
他呆在原地,手里的藥箱都掉在地上沾到流淌過來的鮮血。
偌大的房間里有許多人,人人都穿著一身挺拔板正的黑西裝,臉上帶著一副墨鏡,手里還拿著一把硝煙未退的沖鋒槍。
黑西裝和墨鏡,在橫濱有這樣明顯搭配的人除了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別無其他,森鷗外緩緩撿起地上的藥箱,看向被黑西裝們包圍在一起保護的人。
那就是佑果。
他漂亮的與這里血肉模糊的場景格格不入,烏黑的發絲雪白的臉,佑果消瘦的身體大半陷在黑色的皮制座椅里,他微微垂著眼擦拭著手上沾到的鮮血,動作慢條斯理,似乎擦的并不是血,而是在擦拭什么藝術品。
極致的色彩對比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幅濃郁的油畫。
這樣一位漂亮的青年,大概是很難將他與黑手黨之類的事物牽扯在一起的,但森鷗外卻不敢小覷,在一群兇神惡煞的黑西裝面前低眉順眼看起來十分慌亂。
可事實上,他的心里并不慌亂,只是升起十足的忌憚。
這忌憚應當是無厘頭的,按照道理來說,一個看起來文弱的美麗青年應當不會引起旁人太多的惡意。畢竟美麗是一
種稀缺資源,人類對待稀缺資源的本能第一反應是珍惜,其次是掠奪,怎么想都輪不到忌憚才是。
然而森鷗外確實是在忌憚,因為在看到佑果的極致的美麗之前,他更多聽說的是對方的惡名。
在森鷗外來到橫濱的這段時間,他已經不下數百次從其他人口中聽到對于港口黑手黨首領的惡名兇殘、暴力、專橫、,這些詞實在算不上贊嘆。
美麗到極點時,旁人是很難越過本人的美貌看到他其他特點的,能做到將自己的惡名凌駕于外表的佑果,顯然不是什么好相處的人。
面對這樣的人,怎么會不下意識從心底升起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