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倦宗從來都沒聽說過,他們說的話可信嗎”
“你說可不可信,咱們宗門都建立數千年了,旁人說幾句蠱惑人心的妖言,便要當真,那大家都去散播謠言好了”
將擂臺包圍住的眾鹿鳴山弟子,忍不住議論紛紛,但比起忽然冒出來贏了宗門大比的不倦宗,他們顯然還是更信服鹿鳴山掌門人的話。
黎諄諄瞥了一眼虛虛架在她脖子上,斷的只剩下一小截的劍身,她垂下視線去,指尖不動聲色地勾出一張符咒來,啪的一下貼在了自己腿上。
今日復仇的主角原本應該是君懷,此刻卻莫名將眾人的焦點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繞來繞去說什么同謀不同謀,真是本末倒置。
若不是君懷籌謀這么久,定是要親手報了仇才能罷了,她早就一張符咒貼在鹿鳴山掌門身上,掙脫桎梏了。
她口中念了一聲咒語,眾人只聽見哐當一聲,便見那成為眾矢之的黎諄諄,變成了一顆沉甸甸的石頭。
她重重砸在地上,正巧砸到了鹿鳴山掌門的腳背上。他被砸得猝不及防,方才還怒不可歇的面龐頓時漲紅,明明疼痛難耐,卻還是顧忌掌門顏面,硬生生將一聲痛呼咽了回去。
“”
顯然班十七,南宮導和張淮之也是沒有預料到她會如此,他們好似沉默了一瞬,而后便聽見王徽音捂著嘴不合時宜地發出一聲低笑。
鹿鳴山掌門又氣又惱,卻又拿變成石頭的黎諄諄無可奈何,只能先作罷,紅著一張臉瞪回君懷“妖怪你與你的同黨,今日一個都休想離開”
“給我”他話還未說完,荀夫人卻不知何時從高臺上奔了下來,遠遠便帶著啜泣的嗓音打斷了他,“君懷住手不要傷我母親和祖母”
她想要跳上擂臺,卻被鹿鳴山弟子拉住。君懷看向荀夫人,目光冰冷又陌生“我那日帶走你,將你藏到山腳下,你可看清楚了你父親如何雇兇殺人”
聽聞此言,鹿鳴山掌門神色一凝。
荀夫人與君懷說話的口氣,明顯就是與君懷認識。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她竟然被君懷藏到了山腳下,親眼目睹了死士們殺人的全過程。
荀夫人睫羽輕顫“我”
“南風,你看看你死去的兄弟侄兒,你再看看你的母親和祖母”鹿鳴山掌門忍不住道,“他與同謀串通起來血口噴人,便是想毀了鹿鳴山宗門,你再哀求他也無用,我們怎能為了小情小愛,便向他這般殘忍嗜血的妖怪妥協”
沒等荀夫人說話,一句“妥協”便似是已經將她的出路堵了干凈。仿佛不管她接下來說什么,那都是為了救她母親和祖母說出來的謊言和妥協。
他這是已經決定了要犧牲她們,只要能保全他自己和鹿鳴山宗門的名聲。
原本荀夫人還在猶豫說與不說,此時見父親這般絕情,她挺直了脊背,顫聲道“我看清了。”
“方才那不倦宗的女弟子所言不假,當年三大家族為侵占鹿鳴山,便依照我父親的提議將鹿蜀王君懷,囚在魔修所設的陣法中數千年。”
“他們殘害鹿蜀族人,將其鹿靈制成凝元靈草,以殘暴的手段馴服鹿鳴山上的動物”
荀夫人閉著眼,細數三大家族和父親一同犯下的罪行。直至她說到她如何目睹父親私下纂養的死士埋伏在山腳下,將那些無辜的修士們殘害,鹿鳴山掌門終于忍不住上前,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他這一掌剛好扇在荀夫人的鼻梁上,將她打得鼻血橫流,臉頰也迅速高高腫起一片紅印。
君懷眼眸微縮,攥著鹿鳴山掌門夫人頭發的手掌一緊。
荀夫人抬手擦了擦人中處流淌下來的鮮血,她明明在哭,卻哭出了滲人的笑聲“父親,你的手勁比起荀嚴差遠了。”
荀嚴是荀氏家主的大名,原本沉寂下去的空氣中,再次因荀夫人的話激起了一層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