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殊和花危被驅趕出去,占星殿內只留下師祖,花悲和藹風人。殿中高臺上放置著那顆滲著黑炁的石頭,以那高臺為中心的幾尺外用雞血涂抹著稀奇古怪的符號,師祖又繼續動手設起了陣法。
天黑之前,他將陣法設好,人各占了陣法的一角,待天上星宿各自隱現,幾人便開始施法加力摧毀魔石。
盡管施法的過程漫長又無聊,黎諄諄還是眼也不眨地盯著花悲。
她有預感,花悲一定,一定會在施法過程中暗中搞鬼。
這場施法一直持續了十五個時辰,黑夜白了又黑,就在黎諄諄盯得眼睛都有些酸疼時,盤坐在陣法一角中閉眼施法的花悲,倏而睜開了眼。
他原本兩掌心朝上,食指微微蜷起,拇指抵著中指和無名指。在他睜眼后,拇指的指甲卻不動聲色地在無名指指腹上輕輕劃了一下。
指腹頓時溢出一道細微的血珠子來,他拇指的指甲抵在凝出的血珠上,沒用多大力氣,向上一彈,那血珠便落在了偏向藹風那一側的陣法中。
光芒柔和的陣法,頃刻間乍起黑霧般的塵,便趁著這視線模糊不堪的時候,花悲又擠了擠手指,撕下一片衣袖,用血在布料上畫了一個符咒。
黎諄諄是看不懂那陣法如何,但她偏巧擅長畫符,她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那符咒是引雷符。
這般符咒一般是用在修士大乘期后期,做好了萬全的渡劫準備后,用以在固定時間段內召引天雷。
花悲以黑霧作為掩護,輕飄飄將引雷符扔向師祖。幾乎是一剎那的事情,占星殿被一道青紫色的雷電劈穿了屋頂,那雷電蜿蜒著,似是盤旋的巨龍,由上至下忽而作白,直直落在了師祖身上。
摧毀魔物的陣法,一旦開啟,便不可中止。師祖避也不避,甚至沒有停下手中的施法,迎上那轟鳴而下的天雷。
一道雷,兩道雷,道雷,天雷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時間,那轟隆隆的巨響仿佛要將人的耳膜震碎,黎諄諄感覺自己的靈魂也遭受到了雷轟。
如果非要用語言形容渡劫,那她只能說,像是世界末日山崩,地陷,海嘯加起來的動靜,也不過如此。
不知是不是因為花悲彈出去的那一滴血,黎諄諄再睜開眼時,發現藹風已經暈厥了過去。
倒是花悲沒有受到太大波及,只嘔了幾口血。
而師祖,意料之外的劈焦了。
黎諄諄還以為師祖是個深藏不露很厲害的人物,但大抵是因為設陣施法耗費了他太多的靈力,他被劈得外酥里嫩。
只來得及向花悲留下一句遺言“此魔物并非世間物,便是天官來了也無法摧毀,待其化作人形,你將他遠遠帶走,好好教化,或有機會引他入正途。”緊接著,便咽了氣。
黎諄諄也不知師祖占星卜卦之時,有沒有卜過自己的命運如何。
若非他執意摧毀魔物,留下那封催人性命的傳位信,花悲大抵也不會對他下毒手。
她看著沒了聲息的師祖,那花悲便癱坐在地上,一直看了他許久許久。
真可笑啊。
掌門之位留給黎殊,師祖卻要他帶著那魔物隱居山林,遠遠避開修仙界。
憑什么,他憑什么
花悲止不住在哭,哭著哭著又笑起來,笑著笑著又流下眼淚。不知過了多久,他站起身來,彎腰拾起地上被劈碎的引雷符,每一小塊焦黑的布片,都被他塞進了嘴里,一口口咀嚼咽了下去。
他站起身,還未出門便看到了踉踉蹌蹌跑來的黎殊,她的面色煞白,在看到倒地的師祖后,仿佛更甚了些。
“師祖”黎殊近乎失聲。
“黎殊,你滿意了嗎”花悲此時已是滿面淚痕,他嗓音沙啞著,“他被你害死了。”
花悲揚起頭來,目光不知落在了何處,一字一頓道“掌門遺言,天山掌門之位授于親傳弟子花悲。而那魔物并非世間物,不可摧毀,待其化作人形,命徒孫黎殊將其遠遠帶走,收為弟子好好教化,引他步入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