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手中的符咒貼在門上,聽著門口黎望惱怒的吼叫聲,又順手加了一道噤聲符。
整個房間內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黎諄諄一人。
她脊背倚著房門,緩緩下滑,雙臂抵在膝蓋上,掌心托著兩腮,重重吐出了一口氣。
屋子里漆黑一片,只透過薄薄的窗戶紙洇出流銀般的月光。黎諄諄伸手摸了摸頸上細長的金鏈子,指腹一寸寸輕撫過鏈子上墜著的小狗。
26察覺到了她的異樣,忍不住問“諄諄,你不舒服嗎”
黎諄諄默了默,慢慢搖頭。
“你是不是想南宮導了”它輕聲道,“若是如同你猜測的那樣,黎不辭的魂魄就寄居在南宮導身上,你接下來要怎么做”
“南宮導憤怒時,其中一只眼瞳便會化作紅色。”黎諄諄嗓音極低,“若是激怒他,令他情緒徹底失控、崩潰,或許就能引出黎不辭的魂魄”
明明她說話時語氣未有起伏,26卻感覺出了她的遲疑“你擔心黎不辭占據了他的身體后,南宮導的魂魄會消失”
黎諄諄收回手臂,臉頰貼在膝蓋上“我不知道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應該不至于被黎不辭徹底侵占了身體”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低不可聞。
便如同她話語間的不確定,黎諄諄也不知道這樣做,南宮導的魂魄會不會消失。
與她取走張淮之的元神不同,張淮之本就是天道化身,是天道神識中的一縷魂魄。
縱使他被取了元神,結局也不外乎只有兩種要么便是他不能再修行,成了一個體弱的凡人;要么便是他身死道消,魂魄歸位。
若是前者,黎諄諄會將張淮之交給她的一千極品靈石還給他,足以他帶著張曉曉后半生衣食溫飽,不愁吃喝。
若是后者,張淮之的魂魄歸位,回到了天道身上,他也仍是好生生活著。
而南宮導他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普通人,若是她復蘇了上古魔種的黎不辭,那南宮導很可能會魂飛魄散。
可若是她不復蘇黎不辭的魂魄,她便完不成讓黎不辭原諒她的任務,黎不辭不親口說出那一句“我原諒你了”,她便也永遠回不去家。
縱使黎諄諄不能原諒南宮導曾經對她的傷害,她也未曾想過讓他真的斃命。
便在這兩端的糾結之中,黎諄諄不知不覺闔上眼眸,倚著房門便沉睡了過去。
她實在是太疲憊,這一覺睡到了翌日晌午,直至房間內被暖陽灌滿,她才慢悠悠醒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黎諄諄昨夜又做了有關黎不辭的夢。
她醒來后,恍惚了好一陣,視線慢慢掃過陌生的房間,似乎是在確定自己此刻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境里。
直至黎諄諄緩過神來,她揉了揉眼,伸手扶著房門想要站起來。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但她昨夜便在房門內,盤坐在地上,以一種別扭的姿勢睡了一夜。以至于黎諄諄此時起身,兩條腿好像失去了知覺,麻木中帶著一抽一抽的疼痛。
黎諄諄緩了緩動作,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她起身起了一半,如今腳抽筋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卡在中間不上不下,痛苦極了。
也不知怎地,疼著疼著,她便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客棧里。南宮導在房間里沐浴,她在房間門口蹲著畫符紙,等他洗完出來,她已是蹲到雙腳發麻。
他將她抱到客棧里那扇窗下的美人榻上,蹲在她身前,抬起她的腳搭在自己膝蓋上,手指貼在她小腿膝蓋后的委中穴上輕輕揉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