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雕爪子里還抓著昏迷不醒的花悲。
他們看了看花悲,又小心翼翼地看向黎諄諄,不知是誰起了頭,高聲呼喚道“恭迎黎掌門歸宗。”
一人起了頭,便總會有人隨波逐流的附和。花悲大勢已去,黎諄諄背后又有黎不辭和整個無妄之海撐腰,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識趣的人自然不會往她的槍口上撞。
那呼聲越來越大,竟是氣勢磅礴,震耳發聵,殘音圍繞在天山山頭上久久不絕。
王徽音比黎諄諄先到此處,她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頓時是又慌又亂,不知所措看向了黎諄諄。
黎諄諄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她甚至蹙了蹙眉,看著眾弟子的目光,似是隱隱不快。
他們未免降服的太快了些,她回到天山的本意便是想借著天山弟子做文章她沒有元神,又曾與魔種黎不辭糾纏不清,他們應該表現出抗拒的模樣。
這樣一來,待到張淮之來到天山,看到那些天山弟子對她不敬。她再利用君懷給張淮之織造夢境,讓他看到天山弟子羞辱,欺凌她的模樣。
以張淮之的性子,他必定不會讓她受此欺辱。只需要夢境中的她裝一裝委屈可憐,賣一賣慘,不愁他不將元神雙手奉上。
“千年前花危失責,放出鎮妖鼎中的鳥妖鵡鵡害死數條無辜性命,即日起將花危逐出師門,此生再不可踏入天山半步,若違此令,見者可殺。”
黎諄諄掃了一眼天水閣外的上千弟子們,嗓音微冷“你們也休要存著僥幸心理,與花悲勾結者,我一個不會放過。”
說罷,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轉身對王徽音道“徽音,你幫我籌辦一個繼任掌門的午宴,便設在明日,請天山內元嬰期以上弟子參宴。”
王徽音連忙點頭“好,我這便著手去準備”
黎諄諄一刻不停,遣散了天水閣外的眾多弟子,在眾目睽睽之下,隨著蠱雕將花悲帶進了天山私牢中。
那私牢已是有千年時間未曾關押過人了。
上一次押進去的囚犯還是黎不辭。
蠱雕身形龐大,自是進不去那私牢了。黎諄諄往花悲身上貼了一道符咒,便見花悲整個人懸浮于半空中,跟在她身后飄進了私牢里。
私牢內不曾設有窗戶,一踏入私牢,便嗅到一股腐朽糜爛的氣息,像是干枯的血腥味,又像是發霉的潮濕氣息。
黎諄諄徑直走入了那間曾折磨過黎不辭的刑室,她指尖一揮,那漂浮著的花悲便隨著她手指的方向,倏而落了下去。
他落下的位置,自然是黎不辭躺過的刑椅。花悲剛一摔下去,那密密麻麻的鐵釘便將他脊背扎出了隱隱血跡,不多時血液便沿著他身上的白衣洇開。
花悲本是昏迷著,這一摔倒是給摔醒了。
他恍惚著睜開眼,感覺到背后傳來的刺痛感,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刑室內昏暗無光,花悲怔愣之間,便看到了忽而靠近了他,那張被無限放大的清泠之容。
他被黎諄諄嚇得心臟一顫,聽見她溫柔到過分的嗓音“師叔,你瞧瞧這間屋子熟悉嗎”
熟悉,又怎能會不熟悉。
千年前,花悲便是隔著密室的窗子,親口下了一道道殘忍可怖的命令。
見黎諄諄拿起鐵錘靠近他,花悲忍不住想要扭動身體掙扎,可他身上貼著黎諄諄特制的定身符,渾身僵硬如石,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了。
他便只能惱怒地吼叫著“孽障你想干什么”
“師叔,你別激動。”黎諄諄耐心地安撫著他,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一錘子敲在了花悲的腿骨上。
只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那數根鐵釘狠狠穿透了他的腳腕,尖利的釘子尖上侵染上了一絲血色,映在黎諄諄眼底,閃著微微凜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