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伯隱手持一根竹杖,撐在手里與他一道進去“我先前在他處訪友,聽聞慶州要與德州和議,擔心王爺一著棋錯,特來示警,半路上遇見流民,奪了我的馬去,好在僥幸保得性命”
長史聽罷,口中不免帶了十二分的關切“勞累先生至此,當真是,若是王爺知道”
章伯隱一抬手打斷了他“事到如今,何必再說這些虛言王爺何在,速速待我前去見他”
長史遲疑著道“先生還是稍加洗漱再去吧”
章伯隱冷笑道“我日夜兼程趕來此地,難道就是缺府上那桶熱水,一件衣服”
長史只得從之,帶了他去見魏王。
魏王剛喝完一壺酒,悶在書房里愁眉不展,通身一股幾乎要凝成實質的萎靡之氣。
章伯隱見狀二話不說,抄起竹杖上前一通狠打“慶州大禍當前,數十萬軍民的來日皆仰仗于你一人,你竟然還有閑心在此飲酒,豈不荒唐”
魏王雖瑟縮,卻也不是木頭,想著維持禮賢下士的人設才見了他,哪成想剛見面就被打,豈能不怒
他變色道“章伯隱,你放肆”
長史也是頭大如斗“章先生,章先生使不得啊”
章伯隱冷笑一聲,信手將那根竹杖丟到一邊,破口大罵“我便是知道,你一定是這樣爛泥扶不上墻,所以才要來這一遭”
“退退退,等等等你以為如此為之,虛耗下去,結果便會好嗎癡心妄想”
他劈頭蓋臉道“你以為你有的選你以為實在不行,你還能倒向陪都別做夢了”
“你只是愚鈍無能,卻非極惡之人,故而李長生才肯與你和議,全你性命,可陪都那兩個是什么人工于心計,深深以此自愉,視萬民如草芥,以蒼生為棋子,一旦德州兵臨陪都,那兩只天下蠹蟲必死無疑”
“你此番投降獻城,總歸能保全性命,留下一絲血脈,若是逃去了陪都,來日陪都城破,你就是負隅頑抗的前朝余孽,你跟你的兒孫們,就等著給舊朝殉葬吧”
魏王從渾渾噩噩中驚醒,卻驚詫道“他,他敢殺天子你如何能知道”
章伯隱怒罵道;“身為天子,不能安民,以至于蒼生涂炭至此,狼狽西逃之后不知反思,竟然大肆屠戮官民,天下有志之士皆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豈獨李長生有此志我若是他,也必殺之”
他指著魏王的鼻子,毫不客氣道“你若迷途知返,尚可得活,若是執迷不悟,死期只怕近在眼前了”
魏王聽得心下凜然,又如同撥開迷霧見青天,當下親自將章伯隱先前丟到一邊的竹杖撿起,遞還到他手上,繼而畢恭畢敬的向他行了大禮“先生今日指點迷津的大恩,在下感激不盡”
章伯隱卻不肯受他的禮“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雖不是我愿意輔佐的主君,當初卻也算是好聚好散。”
“此后我母親臥病,你又專程令人請名醫問診,論跡不論心,就算你是為了沽名釣譽,終究也于我有恩,故而我不能不報。”
他接過那根竹杖在手,嘆息著道“今日之后,便算是兩清了。”
魏王為之默然,一時之間,竟也無言以對。
章伯隱又轉過頭去看向長史“好了,帶我尋間客房沐浴更衣吧”
長史眼見室內氣氛凝滯,有意加以緩和,當下笑道“果然是真名士、自風流,先生起初不介懷于外物,是虛懷若谷,如今重整儀容,是禮重友賓”
“什么有的沒的,我懶得同你啰嗦”
章伯隱冷哼道“速速帶我前去洗漱,德州的和議隊伍不是還沒走嗎晚些時候,我要與他們一道往德州去,會一會那位秦王”
長史“”
啊這。
魏王“”
魏王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有完沒完了啊腿長在你身上,出了這個門,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就非得在我面前這么說嗎”
魏王早知道自己也好,陪都也罷,都無力同德州抗衡,只是倘若答應那么多會明顯損害自己聲名的條件來達成和議,他總覺得有些
更別說他面前還擺著個投降陪都的岔路,即便是飲鴆止渴,好歹看上去也是一條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