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這一樁先例在,南都上下便都知道要夾著尾巴做人,最好別犯到他手里去,是以這會兒聽李約開口把他搖來,不禁都給嚇住了。
甚至于連后邊李約提的李三公子都給暫時忽視了。
事態至此,副掌案心里邊對李約其實已經有了幾分惱火。
該低的頭我也低了,該出的氣你也該出了,有什么事情難道不能關上門慢慢商量嗎
就是叫那幾家那幾個長舌婦打死又算什么
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鬧得這么大,叫我們顏面盡失,還要把潘嚴那個煞星找來尋我們晦氣
可是細細糾察此事,我們又有什么大錯
反倒是你李公子,因為一點婦人間的口舌就要改人名姓,還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更有違法度吧
副掌案心
里邊憋了火,也存了幾分且等你如何收場的冷笑,臉上維持著謙卑的神態,半垂著眼不再言語。
潘嚴本就在南都衙門辦公,李三郎也在也附近盤桓,二人聞訊之后來的很快。
不出副掌案的預料,潘嚴并沒有對他們發難,而是先說李約“公子愛護幼妹,愿意為之出頭,這是孝悌之義,值得褒贊。但若是要因此叫那幾個婦人的夫婿和子嗣更改名姓,律令上卻沒有這樣的道理。”
李約馬上附和道“潘先生說得對”
潘嚴“”
副掌案“”
不只是他們,在場其余人都生生閃了一下腰。
不是,你遇上人就慫了,那你一開始為什么要讓人把他叫來啊
潘嚴聽罷起初一怔,神色卻是不松反緊“公子深明大義,卻不知今日使人叫我來此,有何指教”
李約對他很是客氣“潘先生折殺我了,指教二字卻不敢當。”
又一指副掌案等人,橫眉怒目道“我要向您檢舉他們”
李約氣勢洶洶“伯父日前剛剛下了明文規定,不得用敷衍性的言辭來拉長辦公時間,推諉政務”
“可是從我到門外開始,直到此刻,已經過了足足三刻鐘,他們卻連一個人的戶房記檔都沒找到要么就是他們玩忽職守,造成記檔疏漏,要么就是陽奉陰違,尸位素餐”
副掌案等人如何也想不到他會居然從這個方向發難,著實驚住,冷汗涔涔之后,卻是急中生智,強行辯解道“通判容稟”
他說“如您方才所言,李約公子沒有權力因婦人口舌而改動他人名姓,這是亂命啊,這樣的命令,我們怎么能夠接受”
不曾想這話將將落地,李約便哈哈笑了起來。
他叫了一聲“三郎”
眾人齊齊看向李三郎。
卻聽李約震聲問道“你來告訴大家,先前你向伯父進言了什么,叫伯父大為賞識,繼而推廣到南都上下”
李三郎起初怔神,旋即反應過來“各部若有命令下達,需要見到加蓋印章的文書,才可通行”
李約馬上指向副掌案“我剛才什么都沒給你們,但可沒聽見你們說沒文書就不能辦事啊今日如此敷衍,昨日前日敷衍的難道會少”
又向潘嚴道“還請先生細查,到底是真的知道此事違令,不得行之,還是有些人在戶房里拉幫結派,欺上瞞下,此時只怕還未可知啊”
潘嚴神色一正,向他微微頷首,轉而吩咐身后親信“持著我的名帖,封查戶房一個時辰,再著專人來勘察此案。”
李約又看向李三郎“恰巧此時三郎在吏房行走,到時候這戶房少了當差的人,還得你再去搜羅呢。”
李三郎會意的向他點點頭。
副掌案乃至于戶房的其余人都呆在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李約卻是轉個頭揚長而去,一邊走,一邊招呼圍在這兒的人“熱鬧看完了,大家
也散了吧”
有人試探著問他“往衙門里去辦事,要是有人拖沓,真的可以去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