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管事正在與牙婆討價還價,并沒有注意到瓷罐兒就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
赫連錚直接傻眼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讓這個小孩念念不忘想了這么久的居然是這么個地方。
是他太久沒有關注這個世道的變化了嗎還是這幫牙婆牙子突然轉了性兒看著被拖回去的啼哭不停的孩童們,也實在看不出他們的善心在哪里
難不成他們的善心是僅瓷罐兒可見的
赫連錚被刺激得不輕,一連問了瓷罐兒好幾遍是不是認錯人了,可瓷罐兒很肯定地說他要找的人就是他們。
“你真的要留在這種地方”赫連錚望著管事離去的方向,嘴角抽了好幾下,他的個頭比瓷罐兒高出許多,但年紀比他大不得幾歲,他很清楚眼前是個什么地方,被賣進這里的人都想方設法地要逃出去,這居然還有自己把自己送上門的,怎么想的呀人與人的差別有這么大的嗎
瓷罐兒點點頭,這里怎么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里有多好。
赫連錚看著他這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火氣蹭蹭蹭地往上冒,眼前這個小孩的腦袋真的不是很好用,進了這種地方縱然能得一時快活,以后呢且不說待他長大了,被磋磨得沒有了今日的美貌和靈氣,那時定然要被當做垃圾一樣丟棄,便是當下他要受的屈辱也不是尋常人能受的。
赫連錚在旁邊勸個不停,瓷罐兒就是不應,導致他現在真想把這個小孩的腦子敲開看一看,里面裝的不會是一坨被凍住的漿糊吧,這怎么就是說不通呢
最后是在是沒辦法了,赫連錚轉頭問李青衡“師父,我們真要把他留在這里啊”
這若是個完全不相干的人,赫連錚不至于這么堅持不懈地操心這閑事,勸他兩遍他還不聽,那他愿意伺候誰就伺候誰去,愿意怎么伺候都可以,可他到底是與瓷罐兒同行了這一路,無法做一個陌生人置身事外,一想到他要學那些個東西賣弄風情,赫連錚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麻麻的。
自始至終,李青衡的臉上都沒有顯露出驚訝或者惱怒的神情,甚至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直到赫連錚叫了他。
北風掃過身后的長街,帶起幾片枯黃的葉子,樹枝的影子橫斜在他們的腳下,李青衡垂眸看著眼前已經準備好奔向幸福生活的瓷罐兒,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他用他向來平淡的語氣對他道“秦正茂已死,那天晚上只有你與他同在一處,他死后你又不見了行蹤,秦家定然要尋找你的下落,你現在若是回去,恐怕是要被送回秦家。”
李青衡話只說到這里,最后瓷罐兒要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不會干預。
不過這番話對瓷罐兒來說確實比赫連錚說的那一套好用,他將自己已經邁出去的那只腳小心縮了回去,他不是傻子,李青衡的話說的夠明白了,現在回去意味著什么,他的腦子不用轉也想得到,不過,如果他一回去就把李青衡供出來,結果會不會好點
瓷罐兒那雙烏黑的眼珠轉個不停,旁邊赫連錚見他還在猶豫,趕緊出聲附和道“對了,我聽說有些大人物死了是還要身邊的下人做陪葬,用條白布直接勒死,扔到墓穴里去,還有更瘋狂的你想都想不到,他們會把你像綁粽子一樣綁起來,讓你跪在墓室的入口,在你的身上澆滿燈油,然后拿火把你給點了,那火騰的一下就起來,燒得你滋啦滋啦”
瓷罐兒起初還豎著耳朵聽得非常認真,等到后來赫連錚越說越離譜,他的眉頭不禁蹙了起來,想著眼前這人怎么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赫連錚說了半天,唇焦口燥,正想找杯茶水潤一潤喉,就見對面的瓷罐兒正一言難盡地看著他,赫連錚心想這小孩不會還想留在這里吧這么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