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林容睡得極不好,昏昏沉沉,夢見一片迷霧之中,一個錦衣女子背對著自己坐在涼亭里剝荔枝,問身邊的侍女“那一位如何”
侍女搖頭“奶奶放心,太太發了話,還在祠堂里跪著呢”
錦衣女子笑笑“她這樣的高門嫡女,半點庶務不會,只會念幾句酸鄒鄒的詩,便眼高于頂,目無下塵。姑老太太一死,她的安生日子也倒頭了。”說著哎呦一聲,護住肚子“又踢我了。”
一旁的侍女忙給那錦衣女子披上斗篷“風大,奶奶小心些。雖已有了兩位小爺,這一胎仍是個哥兒那才叫好。”
侍女問“咱們要不要”
錦衣女子搖頭“有防人之心,無害人之心,不用做這個小人,自然有人”
林容此時已經明白這是做夢,想上湖心亭里去瞧瞧那兩人長什么模樣,只是霧大得很,怎么也找不到路。
林容繞著岸走了一圈,轉到那女子正面,卻又見她的面容隱在大霧之中,聽得她嬌笑一聲,指著林容道“喲,你怎么站在水里,這里水深,都漫到你腰上了。”
林容頓時驚醒,小腹墜墜地疼,腰間一片濕涼,她算了算日子月事來了。
她坐起來,見身下的綢單已經叫血浸紅了一大片,連錦被上都沾了一團。就著月光覷了一眼床那邊的陸慎,見一只手枕在腦下,就連睡著的時候臉色的表情還是那么討人厭。
也顧不得吵醒不吵醒他,林容裹了被子,從陸慎腳邊跨了過去,敲了敲外頭碧紗櫥的窗戶,過得一會兒鳳簫睡眼蒙松的問“縣主,怎么了”
林容悄聲道“上回我教你們用棉花做的月事帶,煮水后收在哪兒了,拿到凈室來給我,另打一盆熱水來。”
鳳簫沒反應過來“縣主,你來月事了”
林容沒好氣道“廢話。”
林容在凈室換洗好,出來問鳳簫“什么時辰了”鳳簫瞧了瞧墻角的滴漏“才丑時剛過呢。”
林容喔一聲,坐在凈室門口的小矮凳上不動,鳳簫問“主子,您不睡了就算君侯寅時起身,那也早著呢。”
林容指了指里面“床鋪上也弄上了。”
林容是覺得尷尬,鳳簫則就是害怕了“這怎么好,君侯還在里面,要是見著這些污穢不詳的東西,一時發怒可怎么好現在又是戰時,聽人說最忌諱這些了。”
林容本不想再進去,打算另尋個軟塌將就,見這丫頭說這番話,道“至于么,怎么就污穢,怎么就不詳了人都是女子生育得來的,沒這個東西,他娘也生不出他來呢”,說罷起身往里而去。
陸慎一向警覺,這時候已經醒了,他坐起來,見旁邊竹月色綢單上氤氳著一大團血,微微皺眉,開口喚“來人。”
林容進去的時候,陸慎正坐在一旁喝茶,丫頭們彎腰在拔步床一旁更換綢單,新被褥,末了福身“君侯、夫人,換好了。”
不光換了床單被褥,窗戶也叫打開了通氣,墻角通鼎里又多添了一根香。林容見了,扯了扯嘴角,心里直翻白眼封建大男人屁事真多,你戰場上不知殺過多少人,身上沾過多少人的血,這時聞見月事這一丁點血腥氣,就矯情成這個樣子了,又是開窗又是熏香,怎么就沒把你熏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