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是被規劃好的,他們的生活,他們的命運,永遠是其他人來決定,甚至他們的器官究竟移植給了誰,拯救了誰的生命,他們也無從得知。
懵懂地來到這個世界,再被人毫無痕跡的從這個世界抹除。
所以哪怕一次也好
既然終歸會邁入死亡,能不能讓他任性地只憑自己決定一次,為誰而死。
他躺在病床上時,只覺得自己的生命是一片虛無,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始終都是一個顏色。
但他無意中翻到研二的病歷,看到血型和抗原檢測結果時,沉寂的內心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他只是想象,自己的心臟在好友的身體內跳動,便仿佛感到自己虛無的人生里增添了一抹新的色彩。
研二是一名警察,會去繼續履行警察的職責,拯救更多的人。
每當如此幻想,他都仿佛覺得自己也成為了一名警察,能夠繼續在這個世界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
“友彥,有機會的,一定有機會的,你再再堅持最后一下,好不好”
保科恭子眼眶微紅,聲音顫抖,說到最后甚至帶了點哭腔。
土井友彥搖了搖頭“我們都清楚,已經來不及了。”
就算最后醫療法案會進行更改或被推翻又能怎么樣,這是一件需要長期博弈的事情。
至少他,已經等不到那一天的到來了。
萩原千速面色漸漸凝重“你”
她第一反應是拒絕,但看著對方懇切的雙眼,突然不知道是接受對他殘忍,還是拒絕對他更殘忍。
土井友彥補充道“雖然我是沒有選擇權的,但是研二是因公務負傷,有優先權,如果您同意接受移植,抗原匹配,并且已經是第四次捐獻的我,會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微笑著,語氣帶著一絲勸慰。
“萩原警官,不要有心里負擔,請把這當成一次自愿捐獻。”
“我已經注定會死亡,至少在最后,讓我有一次自由的權力。”
保科恭子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雙手緊緊抓著輪椅,但實際上卻好像什么都未能抓住。
淚水已經模糊了視野,她的身體向下滑落,最后蹲在地上。
這是她始終不愿面對的事實。
她的好友、她的愛人、她在陽光學苑的所有同學,終是一個接一個地離去。
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淚水控制不住地、比剛才更加洶涌地涌出眼眶,即便用雙手捂住眼睛,也像決堤一般滴落在地面上。
她無法再繼續忍受,在這個安靜的病房里,壓抑又絕望的失聲慟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