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著墻面,左腿后知后覺地疼了起來,也許是在之前爆炸時摔倒撞在了什么地方上。
安室透沒在意,只是稍微放緩了往外走的腳步,大部分心神都放在認真地聽赤江那月說話這件事中。
其實光看昨晚得知他是受委托而來時,黑衛衣的那個表現,安室透不用想都能猜到那個人登船目的不純,也是和他一樣奔著下三層來的。
可為什么會突然在這里動手呢除非黑衛衣想同歸于盡,否則就應該知道在他們還位于茫茫大海中之際引爆炸彈,一個弄不好就該所有人一起葬身魚腹了。
下三層不會離開船只,黑衛衣既然已經安裝了炸彈,大可以在靠岸安全后再引爆啊。
“恐怕是你早上和琴酒的交談,被他聽見了。”赤江那月看得出安室透的疑惑,他點出,“劇院里人多眼雜,就算壓低聲音還有舞臺上的干擾,只要是有心人,總能聽見你們說了什么。”
就連赤江那月當時的主要注意力也是放在被琴酒的話刺激恢復的記憶之中,從而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們都知道他們實際上并沒有說什么太出格的話,也不是當眾聊組織的任務,只是閑聊了幾句而已。
“但琴酒喊了你的代號,他喊你波本。”
赤江那月頭也不回,悶悶地說“那家伙一看就是和研究所有仇的。”
“這種研究用的實驗體一般都是組織內部任務失敗的底層成員,或者那種街頭隨處可見的流浪漢,不出意外的話,俄羅斯方塊就是因為前者而和組織結仇了,既然如此,他會知道組織代號成員都是以酒命名也很正常。”
他沒說的是,黑衛衣更可能是認出了琴酒,才猜測到安室透也是組織成員的。
對方恐怕覺得
復仇有風險,
為了不讓復仇計劃付之東流,
只好挑準了這個時間提前引爆了炸彈。
赤江那月先前沒說,是因為他知道黑衛衣只是想對組織復仇,并沒有同歸于盡的打算。
和這個世界八年前的他自己相似,又不相同。
他當然知道公安也許會需要檔案室里的資料,但其實也沒那么需要,畢竟這些所謂凝聚了清酒心血的研究資料,背后是一條條人命堆積如山,這種資料要是流出去了,誰能保證沒人會復制呢
就算安室透不會,黑田兵衛不會,大部分公安都不會。
但是上層會,有人會。
赤江那月不到三十年的生命中,有整整十四年被束縛在名為長生的鎖鏈之中,他曾經就是烏丸蓮耶追求倒轉光陰、重獲新生的最大依仗。
為了滿足烏丸蓮耶的貪欲,他失去了活在光明下的資格,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愛自己的兩個人。
沒有人比赤江那月更清楚清酒所研究的東西到底能引起多少貪欲,就像沒人能比他更明白不能將希望寄托于上層那一群老橘子會有良知,不追求長生一樣。
“檔案室必須被炸毀。”赤江那月說,“八年前的我就想這么做了,所以現在我也不會阻止。”
他嘆氣“但還是抱歉,我沒想到他會提前引爆炸彈。”
安室透踏上甲板,深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隨后轉頭看向停在了走廊前的背后靈少年,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更輕快一點“好吧,今晚我什么也沒有看到。”
少年的眼睛唰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