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她就是一個貨真價實被綁架至此的長安閨秀。
柳扶微聽到這段,忍不住“咦”了一聲,“我這么膽大心細、未卜先知的么”
橙心起身拎壺斟酒,道“教主就是最厲害的。”
“那島上其他教眾呢”
“有人要攻島,我們提前得到了風聲,就撤離了。”
柳扶微又問“神戒里有我的記憶,我為什么還要把記憶分割出一部分,存放在你的陋珠里”
握酒壺的手一抖,橙心支支吾吾道“那得等教主尋回神戒就能想起來了。”
“現在有什么不方便說的”
“教主有時要做什么,也不會都告訴我啊。”
柳扶微盯著橙心片刻,放棄這一茬刨根究底了“那我換個問題,為何島內淪陷,教主和大小姐不走,難不成還需要我們倆殿后”
“我雖然不知教主具體的籌謀,但我知道,教主有意借此機會,將幾大仙門”橙心抬眸,“一并除之,以絕后患。”
半晌,橙心伸手在已呆滯的教主面前晃了晃,“教主”
原先的滿腔震驚因為橙心的這句話一掃而空,柳扶微心道這小妮子滿口胡言,我居然還正兒八經的和她聊這么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還好。就是一股腦的和我說這么多,我需要消化一下。”
橙心萬分理解“教主與他們周旋數日,定是累了。你打算何時去取回神戒”
“貿然回去會惹他們懷疑,再想想吧。我困了,這里有地方小憩么”
橙心看柳扶微愿意留下,應是徹底信了自己。這才長舒一口氣,立時命人去備廂房,不料才出去繞了一圈,回屋時已不見教主的蹤影。
天蒙蒙亮,冬境天哪哪都凍。
柳扶微穿得不多,唯一一頂帷帽是從月坊隨手順的,絲紗質地毫不擋風,沒法在大街上久蕩。待晃到曉市巷口,見有幾家攤子已開爐掛幌,任意拐進一家頂上有罩棚的,揀了個相對擋風的位置坐下。
店家本在忙活摔肉跺菜,見這一大清早就來了客,還是個戴帷帽的姑娘家,忙先遞上一塊熱手巾,問“姑娘來點啥”
柳扶微這會兒哪有什么品肴的心思,只說隨便,店家道“那,也和那位客人一樣,倆芝麻餅,一素菜湯面”
不說還沒注意到,角落那桌竟已坐了一個頭戴斗笠的客人,一身灰色素衣,一副“生人勿擾”的坐姿,同帷帽都繡花的她形成鮮明對比。
柳扶微道“我要羊肉湯面,加蔥的。”
心情再糟也不能慘到喝素菜湯吧。
本以為最多只剩日,乍然發現自己又多活了八個月,整個人仍處于一種悲喜莫測的恍惚中。
她放著大好的輪回前程不要,傻了吧唧的從娑婆河飄出來,本想證明一下自己并非白白來人世間走一遭來著。
誰曾想好吧。
天下第一妖道教主,還真是轟轟烈烈,沒白走一遭。
就是未免太過邪門了。
不止郁濃傳位邪門,席芳不趁機碾死她邪門,那個叫橙心的更邪門。
就那拔人情根和摘菜似的狠勁,擱她跟前裝什么小白兔,還騙說什么除仙門、絕后患的,真把失憶當沒腦子么
饒是她從小看話本到大,最愛看的莫過于妖邪中也有善人、正派是偽君子這一類的情節。
但話本歸話本,現實是現實,袖羅教把人頭咔咔一頓切的場面還歷歷在目呢,她不會真傻到自己能憑三寸不爛之舌以及傳奇色彩般的奇遇就登上了那個高位。
那憑什么呢
“噠噠”兩聲,餅和面齊齊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