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嶺單看殿下自紫宸殿出來之后,眉目更見沉郁,料想圣人又同他說了太子相關。他當然不好多問,也只能勸解道“殿下,你離開長安的這些年,祁王屢次打壓太子殿下,圣人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沒有殿下你,只怕太子殿下也”
有些話,為臣者自不當多說,衛嶺一頓“所以,殿下不必自疚。”
司照道“我并未自疚。”
自夢仙案揭穿裴瑄那一刻,他已然做出抉擇。
縱無奪位之心,既做奪權之舉,退一步是必死無疑。
但,今夜皇祖父卻將父王這些年所犯下的那樁樁秘而不宣的罪狀遞于他手。
他一向知道太子庸才,做過不少荒唐事,從不知父王為了控制太子黨,手中竟沾染了多
樁血案、冤案。更讓他始料未及,皇祖父明知真相卻不治父王之罪,是因祖父始終要留他一個太孫之位。
“阿照,你大婚之后,這幾樁案子可由你來審。該救的人也由你來救,該施的恩也由你來施該立威時更應當機立斷。你也不忍看這諸多忠誠之士,含冤一世,是因你一時手軟。”
帝王權術手段,親子是棋子,赤忱之心亦算在棋局之內,令人不寒而栗。
而激起千層浪的石子,既沒有指責的資格,更沒有自疚的余地。
司照正念及于此,但看太子自廊下踱來,抬袖施禮“兒臣見過父王。”
太子側眸睨著他,嘲弄一笑“太孫忙碌一日還不忘為為父分擔東宮事務,果然至孝,著實讓為父甚是感動吶。”
話里陰陽怪氣,司照喉眼發緊道“父王言重。配合司禮監籌備婚事是兒臣應盡的本分。”
“哈哈哈。你難得娶妻,慎重也是理所當然。”太子步到他身旁,眼神比過去更加陰鷙,“只不過,你可得將你未婚的妻子看牢些了,這人在東宮之中,萬一出了差池父王也是難辭其咎啊。”言罷一拍他肩,拂袖而去。
司照臉色一變。
哪怕他早已在承儀殿做過全方位的護御結界,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感知,聽得父王此言,忙不迭趕回承儀殿。
才邁入后院,就見到檐欄下,一道倩影倒趴在地上。
一瞬間,司照仿佛全身血液凝滯,飛也似地奔上去,跪蹲在她身畔“微微”
就連衛嶺都驚呆“柳、柳小姐”
興許是這一聲太重,斜靠在廊上的柳扶微生生嚇了一跳,案幾的酒瓶“哐”一聲倒在木地板之上。
這才看清,她一手捧卷,一手持著小銀杯,是在廊下飲酒看書。
她殷紅的小臉朦朧著一層微醺之態,“怎么了”
他心房余顫未消,下顎線條變得緊繃“哪來的酒誰讓你飲酒了”
柳扶微頓覺莫名,不滿坐起身“什么啊,這不就是桂花醑么再說了,我想喝酒難不成還要殿下許可在你殿里已經夠不”
未說完,寬厚的陰影將她籠入,他右手一拽,拉她入了自己的懷,力道之重,像要將她整個人嵌進胸膛。
柳扶微呆住。
雖然之前,他也不是沒有抱過她,但幾乎都是為了躲避危險,一觸即放。
這般展開雙臂、用力滿懷,是第一次。
他的個頭高,身子稍彎,下顎抵在她的頸上。
隔著薄薄的衣物,能感受到他重重的心跳,仿佛在忍受著某種無法言說的緊張和壓力。
“殿下發生什么事了么”
“沒事。”
殿下如此一反常態,就連衛嶺都適時退身一邊。
柳扶微輕拍了他的背兩下“沒事的話,能否放開我啊,有些喘不過氣”
他松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