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風在這個時候直接超過了無心,騰空落在了水渠之中,現在天色昏沉,周圍的巡捕提著燈籠罩在河面上,顯得有些昏沉的河面上并不平靜。
原本這水面上是放了蓮花燈祈福的,將水面一簇一簇照亮,現在卻從中央一圈一圈浮現出來了殷紅色的鮮血,將水面徹底染成了令人心悸的顏色。
道路上有兩道白色的刮擦痕跡,路邊雜草被碾過,還有兩棵有一個胳膊來粗的柳木被直接撞到,漏出了白色的木茬子,燈籠燈光打在上面,森白罩了血紅,像是沾血的白骨。
一名年有三十歲的武卒見了令牌之后,朝著冷著臉的無心解釋道:
“大人,嫌犯方才從威德大道而來,撞傷百姓不下數十人,然后在此地,拐折了方向,直接沖撞入了水渠當中,此地水深,其中難免有詐,我等不敢輕易入水。”
無心心境沒有半點起伏,一雙柔媚仿佛秋水的眸子橫掃過周圍的環境,河岸一直延伸到了視野的極限之處,像是一條線,在他腦海中浮現,然后便不斷綿延,折轉,化作了一整個梁州城的坊市地圖。
這永通渠在城中有分支,和外渠護城河不同,主要是百姓所用水脈,用以洗濯澆灌,若是耐心足些,能夠從這一點直接前往城中大多坊市,而且避開了今日極為擁擠的人流,堪稱是第一等的逃亡路線。
無心面色平靜,腦海中開始緊接著思索最近的能夠躲避行人百姓的坊市方位。
而在這個時候,王安風目視著可能有危險的水渠,半點遲疑沒有,在無心猛然抬起的視線當中,直接躍入水中,視線不清,右手并起,直接豎劈而下。
氣機凝聚成了一柄鋒銳無匹的利刃,重重斬下。
每日流經不知多少萬傾水量的永通渠直接從正中間斷裂開一條縫隙,然后這一條縫隙變成了一道通道,兩側涌動的水流在這一瞬間直接被分開。
驚呼聲還在口中,一輛幾乎徹底損毀的馬車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因為材料用的是浸泡了桐油的鐵木,極為沉重,入水而不浮,直接就沉了底,王安風一道氣機劈斬而下,終究不是綿綿無盡的程度,消散之后,兩側被分開的水流重重砸下,形成了一個一個漩渦。
王安風不顧武卒下面可能有埋伏或者機括暗器的提醒,一個猛子扎了下去,游到那損毀的馬車當中,里面已經沒了那被捆起來的小姑娘,他砸開了馬車,里面只能看到解開的繩索,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機括響動的聲音在水中極為沉悶。
王安風肩膀處猛地朝后面一震,衣服破碎,露出一條臂膀來,然后流出鮮血,墨家以機關術在江湖立身,機關弩威力之盛,即便是大秦之強,也要列為禁器。
王安風伸出右手,將那黑漆漆的弩矢抓在手中拔出。
本來打算升上去,他流出來的鮮血突然匯聚起來,仿佛一條線一樣,綿延到了馬車的一側,王安風神色變了變,屏息再度下沉,血線一直延伸到馬車里面,右側那一處是馬車的坐墊,王安風將上面的藕色繡花墊子拉開,然后在縫隙中摸到了一塊玉佩。
王安風自己的血現在就在玉佩周圍環繞,呈現一種霧氣般的模樣,即便是在無光的水中,王安風也能夠看到自己的血液仿佛滲入到了玉佩當中,那玉佩中央浮現出了兩個血字。
東方。
王安風的心臟瞬間加快,而在這個時候,耳畔聽得了噗通一聲入水聲音,他幾乎本能一把將這玉佩塞入懷中,轉過身來的時候,看到了鐵麟持刀出現在了自己身后,鐵麟指了指馬車,比了個疑惑的手勢,王安風搖了搖頭,示意沒有什么發現。
此時在水中,光線不入,王安風有些異樣的神色沒有被鐵麟發現,他看到王安風肩膀處飄起來的鮮血,擺手示意王安風先上去,他自己則是又潛入水底仔細檢查了一遍馬車。
王安風從水渠中爬上岸之后,兩側武卒遞過來些傷藥,一股刺鼻的味道,是品質比起藥鋪稍微好些的金瘡藥,王安風不好拒絕,將藥物按在了自己的肩膀傷口處。
現在這肩膀有些麻癢感覺,然后被化解成了一股股熱流,顯然那一枚弩矢上喂了毒,而且毒性不差,否則絕難以引得藥王谷混元體自然運轉。
若是方才先下去的是鐵麟或者無心,少不得要中了招,不說身死,起碼會功力受損,一身武功十不存七,而若是尋常的武卒莽撞下水檢查,性命定然不保。
那弩矢能夠在射穿一名武卒之后,去勢不減,直接射到岸上去,機關弩方向正對著的,便是現在那些武卒站著的地方。
那偽裝成駕車馬夫的武者心性狠辣慎密之處,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