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進去了最里面,卻不進屋,只在門口垂手等著。
外面兩人突然聽到了旁邊有細微動靜,似乎下意識看向那個方向,手中的兵器卻緊緊握住,顯然就算是在這種尋常村鎮里面,也滿是警惕之心。
其中一人抬手擲出暗器,打在那一片陰影當中,似乎剛巧砸在一處金屬上面,發出叮的一聲響,旋即有一聲貓叫聲音,然后躍出一只黑貓,驚慌失措逃離開來。
村鎮當中,家家戶戶幾乎都養著貓狗,貓捉鼠,狗看家,在這里發現有一只野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兩人皺了皺眉,收回視線,仍舊看著前面道路,心中暗自增加警惕。
那一片陰影當中,棱形的梭子暗器并沒有如其主人所想哪樣,撞在什么金屬上面,鋒利的刃口被夾在了兩根手指當中,月光之下,仍有寒意。
另有一人隱蔽在了陰影當中。
王安風將右手放下,心中暗松口氣。
卻也慶幸這幾人選擇了梁州城附近的村鎮。
他自小在村中長大,知道村子里鄰居大多直接共用一堵墻壁,重視宗族的,更是住在一起,墻壁上會開上一道隱蔽的小門,方便來往聯絡,他也就是用了這個村里人才知道的‘通道’,才能一路避開了視線,趁機隱入陰影。
至于家家戶戶都養著的貓狗,察覺到他身上隱隱和雷霆相連的氣機,大多已經全部癱軟在地,發不出聲音。
在它們眼中,眼前的王安風根本就不算是人,而是一道到處跑來跑去的人形閃電,本能地畏懼,沒有驚到屎尿齊崩就已經算是表現不錯,勇氣可嘉。
當下既然已經摸到了地方,王安風心神放得越發平緩,心中對于第二天定然會被主人狠揍一頓的狗子們道了聲歉,沒有著急進去,右手從懷中拈出藥粉,在空中匯聚。
片刻之后,借助那兩名武者在藥物作用下有所放松的機會,脊背靠著墻壁,氣機黏連,仿佛壁虎一般無聲無息游過墻壁,便是江湖中的野路子輕功,壁虎游墻的手段,這本事素來被門派武者看不起,卻在此時發揮出絕妙的作用。
因為擔心對方有什么聯系示警的手段,王安風看著毫無防備的兩個背影,終究忍住了拔出短劍將這二人刺倒的沖動,轉身朝著內部折轉而去,到此時,才發現在這家民宅的最上首,還趴著一名男子,手中端著機關弩,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幸虧從墻角攀援而上,加上藥粉因風而動,令其心神有所麻痹,方才沒有暴露出蹤跡,當下越發警惕,自身后神兵上引出氣機,把自己和天地掩飾在一起,用上了神偷門的法門,不主動去觀察,和頑石草木無意。
便在此時,屋中有人回應,候在外面的兩人方才進去屋子,這是個很普通的民宅,符合大多富農的風格,最上首附庸風雅,掛著一張道門神仙圖,兩側對聯,就是這屋子里最有些氣派的裝潢了。
兩人進去之后也不敢抬頭去看,面上有黑色血紋面具的男子將手中的徐嗣興抱著放在地上,然后也退后三步,半跪行禮。
有一道氣機掃過。
門外王安風放緩呼吸,借助其收回感知時候一瞬間的氣機變動,瞬間拉近距離,隱蔽在了窗臺一側,呼吸平緩,氣機隱藏,仿佛一塊頑石一般,不動心,不動念。
似乎是確認了并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屋中有人開口道:
“就是因為這么一塊焦炭,累得我們沒有辦法按照計劃離開這里,徐嗣興白白有了那么大的名頭,號稱能夠有半步宗師,沒想到,十年之后,竟然連一座州城都走不出去了,簡直就是越活越回去了。”
另外一個沉重的聲線開口道:
“或許。”
開口的是個青年,在這些裹著黑色勁裝的隱秘武者當中,偏生穿了一身白,上面描有金紅色線條紋路,頗為奢華,燭光閃動,照不清他的臉龐,只覺得白皙,一雙眼里跳動著紅燭。
俯身下去,他雖然武功不高,也勉強能感受到氣機,眼前這看上去便如焦炭的男子身上,尚且有一股氣機游動,旁邊有人俯身檢查了一下,站起身來,沖他點頭,緩聲道:
“看去雖是死物,但是其中氣機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