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捕頭倒吸口冷氣,旋即定了定神。
然后看著自己的老長官走到了自己面前,在老長官開口之前,主動叉手行了一禮,那位白發蒼蒼的老武卒點了點頭,緩聲道:
“任務下來了。”
“你帶上一隊人,跟著我過來,上峰命令,咱們去查一查山月坊市,重點在于那些賭坊,往日里不愿意大動干戈的那些個小地方也不要放過,但凡沾賭的,一個不留,全部抓回來,上峰說,要細細審問。”
上峰自然是指的無心及鐵麟。
中年捕頭嘴角抽了抽,覺得那些個一日不賭,手里就癢癢著的賭徒們這次可是中了頭彩,天京城的名捕親自審問,這可算是八輩子難遇到一次的罕見事情,罕見到他這樣的名捕,都對于那些賭徒升起一絲不忍之心。
不過更多的是樂見其成,他早就想要把那些家伙抓回來扔牢里面呆著了,只是往日礙于上峰命令,不能夠下手,背地里不知在酒后腹誹多少次,這一次這位煞神當道,如此行事倒算是遂了他的愿,當下叉手行禮應諾,轉身找自己的人手。
轉了一圈,便已經多出了七八名身材魁梧,眼帶煞氣的武卒,卻仍舊不滿,皺了皺眉毛,高聲道:
“章小余哪里去了?怎得不見他人?”
人群中一人高聲回道:“他說昨日吃蟹吃酒著了涼,今日已去了八趟茅廁,現在指不定在哪里蹲著呢……”
聲音落下引得一群武卒哄笑,這幫曾有劣跡的特殊武卒悍勇則是悍勇,就是有些不停管教,中年捕頭只覺頭痛,低聲喝斥了兩聲,復又指了指刑部衙門最里面那一間屋子。
因著壓力頗大,平素常開些帶葷玩笑的兇悍武卒們像是給捏住了脖子,那些嘈雜聲音戛然而止,彼此你看我我看你,對視一眼,干咳了幾聲,竟然直接老實下來。
中年捕頭心中贊嘆不愧是煞神當道,當真是閻王小鬼一齊收拾了個全,當下整理了下腰刀,道:
“既然小魚那小子拉壞了肚子,就不帶他了,省得打起架來,一泡稀的直接拉在褲襠里頭,掉咱們的士氣。”
人群一陣哄笑。
捕頭拍了下腰刀,哐啷作響,獰笑道:“走,這一次把那些眼珠子長在骰子上的雜種都逮回來,若是咱們那監牢里面還有個床位,老子就把你們塞進去補缺!”
眾人叉手,轟然應道:
“諾!”
于是這一日山月坊街道上百姓看到了一處壯觀景致,一道一道的朱衣捕頭率領著大秦武卒,在街道里亂竄,將那一個一個仿佛毒瘤一般的賭坊給砸了去。
其中一人被掀了桌子,尤自不敢相信,先是目瞪口呆,旋即勃然大怒,就要與那捕快理論,怒聲道:
“區區武卒,安敢如此。”
“某叔父是王中意,乃是梁州城中官員,享正七品……”
“王你個龜兒子!”
旋即一名武卒獰笑著欺身近前,抬手一個耳摑子打得那公子哥兒眼冒金星,回手又是一下,直接打得坐倒在地,說不出話,只覺得發懵,然后被拉起來,用繩索捆住了手腕,帶了出去。
這些小賭坊極為隱蔽,里面卻又另有乾坤,還有很有一把蠻力的混混青皮做護衛,周圍百姓受其害久矣,當下無不樂見其成,圍堵兩側旁觀,權當看戲。
那公子哥還在高聲嚷嚷,不妨人群中有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大娘抬手一下,一顆爛雞蛋直接打入其口中,上牙齒往下牙齒一咬,登時流了個滿嘴腥氣,半晌說不出話。
那捕頭抬眼一看,只見其雙目流淚,竟是給氣哭了,嘴角抽搐,當下忍不住抬腳在其臀部踹了一下,罵罵咧咧道: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