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周身經脈氣機全然無法調用,心中瞬間明悟,自己乃是無聲無息之間被下了奇毒,而且,分明只是摔跌在地,感覺竟然像是挨了重重一拳。
渾身上下,無一不痛,仿佛本就敏銳的感知更被放大數倍。
他看著一身黑衣的青年,咬牙道:
“你要做什么?”
王安風不答,右手持刀,左手勁氣張開,將那兩人直接攝入手中,轉而騰空,自山上最高處騰身躍下,只在這短短時間當中,溫杰楊木兩人便看到了許多熟悉的人,現在已經化作尸體,倒伏各處。
所有人都只有一處刀痕奪命,觸目驚心。
這里只是大荒寨曾經用過的一處山寨駐地,地方高聳,聚義廳在最上面,而那些寨子里底層幫眾則是地勢平緩,地勢最為低洼處,是牢房,全寨用水都會流到這里來,久而久之,一股惡臭。
王安風落在這里,神色冷淡,大步走入其中。
在角落里,還有不到十人活著,但是每一個人都精神不振,雙眼麻木,仿佛死尸,牢房前面放著臟兮兮的木碗,里面幾乎是連豬狗都不愿意吃的食物,看到王安風來此,連最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沒有。
像是將一切都已經燒盡了的木頭,只剩下了灰燼。
溫杰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么,面容浮現驚恐憤怒,道:
“你,你要做什么?”
王安風抬手拔刀,刀鋒凌厲,將鐵鏈全部斬開,但是獲得了自由之身的犯人們并不曾比起剛才有更多的反應。
直到王安風將手中的兩人扔在他們的面前。
有人抬了抬頭。
在那些麻木的眼睛里面,有最原始的情緒細微浮動。
王安風深手入懷,將銀子和干糧放在了地上,聲音神態,依舊冷淡,道:“穿青衫的,是大荒寨寨主溫杰,另外一人,是二寨主,楊木。”
麻木眼神當中,細碎的神采逐漸變成了漣漪,漣漪在擴大,變成火焰,是野火一樣瘋狂蔓延的火焰。
王安風起身,冷淡道:
“他們現在沒有武功。”
旋即轉身而出。
木門關上,只是過去短短三息的時間,溫杰和楊木的怒罵,就變成了扭曲而凄厲的慘叫聲音,被奇藥強化感知之后,就算是最細微的疼痛,也會忠誠地傳遞擴散到他們身體的每一處角落,然后匯聚到喉嚨,變成慘叫,嚎叫。
王安風閉上眼睛,手掌微微顫抖,卻不曾離開。
“啊啊啊,我的手,滾,滾開!”
“我的眼睛!賤人,拿開你的手,拿開!”
“鄉親,我曾經是軍中將領,你,你拿了我交給刑部和兵家,有大筆的銀子獎賞……還有江湖一流的武功……啊啊啊啊!”
慘叫聲音逐漸細微,王安風聽到了指甲劃過**的聲音,咀嚼啃咬的聲音,還有細微的爆裂聲音……
幾乎不用去看,他就能夠感知到。
因為折磨,劇痛,崩潰而消瘦到了不成人形的人們,穿著骯臟的衣服,壓在,趴在了兩個面容白皙,穿著綾羅綢緞衣服的武者身上,用牙齒,用指甲,用所有人類最原始的武器,發泄自己的崩潰和絕望。
這幾乎是傳說中的地獄。
他閉上眼睛。
這地獄一樣的場景是他親手締造,但是他的面容卻很奇怪地平靜,手掌也變得沉靜,搭在刀柄上,直到聽著慘叫消弭之后,里面逐漸升起了慟哭和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哀嚎,手掌卻又微微顫抖了下。
有人出來,對著他重重磕了幾個響頭,然后抱著糧食和銀子,頭也不回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