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之劍卡在其咽喉處,正當此刻,王安風察覺不對,猛地用力,將那仿佛鬼神一半的面甲掀開,下面是個模樣豪邁的大漢,有著匈族所特有的五官和相貌,卻并非是坻川汗王。
被掀起了面甲的匈族武士沒有恐懼,只是滿足地大笑。
“哈哈哈,王上,王上現在已經去了金帳大城。”
“咳咳,你遲了,還是遲了……”
………………
匈族的王城,也是靠著放牧游居的匈奴們唯一聚集的地方,三百年前,那位草原上的王者豪情萬丈打算修成的草原明珠,想要照耀后代的子孫,和大秦的城池,和西域的城池,都不一樣。
但是這并不會有損這一座城池的雄偉。
這一座城的中心,是仿佛太陽一樣的黃金王帳,然后依次往外,是大汗王們的帳篷,大貴族,大將軍,首領,牧民,一層又一層地往外面去擴散,不需要墻壁,不需要石頭搭建的屋子,只需要牧民們的帳篷,幾十萬頂匯聚在一起,簇擁著金帳。
每年冬天,在兩側的雪山邊緣流淌下了冰川。
大日從東方升起,金帳上面的金片反射著璀璨炫目的金色光芒。
這本就是天下最為雄偉的城池了。
一大早,大王子便率領了數千人的隊伍沖出了王城,上千面旗幟在風中涌動著,像是天上的云。
司中是天下第一莊留下來的人,一直都隱藏著身份,在金帳王城之中生活,平素就像是個尋常不過的牧民,會一手漂亮的摔跤手法,但是金帳這邊的江湖稍微有些許的動向,便會通過自己的渠道,將消息傳遞給大秦。
像是今次這樣的事情,他怎么能夠錯過?
他早早就驅趕著自己的牛羊,伴著相熟的人,同去外面放牧。
潔白的羊在舒緩的草地上散漫開來,在山頂上,像是飄在綠色天空的云。
遠遠地則是能夠看到涌動的王旗,嘴里隨意和相熟的牧民說這話,暗中思量,其實他大可以不去遮掩,因為即便是在匈族中,騎著馬,握著刀弓,放歌行走草原的武者,對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都很有些好奇。
坻川汗王在外率兵出現在西域樓蘭,即便是匈王,只要沒有做好和大秦玄武軍死磕的打算,就不會主動出面,只能派遣其他人暗中援助,派遣江湖人,但是一旦進入金帳王城,接受了黃金卷,那就是匈王的袍澤兄弟,受到匈王庇護。
在外可以不管,入內再殺,就算是秦在挑釁匈了。
國與國之間的事情,由不得半點的馬虎和大意。
他遠遠看到了幾騎沖出,在草原的高坡處放牧,看到了翻卷的旗幟嘩啦一下朝著前面突然奔出,像是天上降下的云,心中略有些許的遺憾。
看來終究是失敗了——
沒能夠在匈王贈出黃金卷之前,匈族看似是在講道理,實則是最不講道理的了,只要接下黃金卷,就是給了他們一個理由和借口,讓他們得以能夠庇佑坻川汗王。
不過,雖然失敗了,盡管失敗了……
但是仍舊無一人敢于小覷他啊。
司中心中感慨。
即便是在這樣遙遠的北疆,利益相交,在這里,可以不屑仇恨,但是這里的武者在交談起來的時候,同樣對于最近數日的那人充滿了敬意。
匈族的大王子奔了出去,看到了往日英氣勃勃,此刻卻狼狽的坻川汗王。
心中有復雜的思緒,過去了幾日時間,卻仿佛過去了幾年一樣,輕聲嘆息一聲,將坻川汗王扶起來,捧著金盆洗盡了面龐,然后取出了黃金卷,微笑寬慰。
坻川汗王咬破了手指指腹的皮膚,鮮血滲出來,還沾染著些許的泥土,就要按在了黃金卷上,他知道自己即將要付出的代價,但是并沒有什么遲疑,任何的代價,一旦和生死相比較的話,就都不算是什么了。
但是他并沒有按下去,他的手掌已經做出了往下按的動作。
但是若沒有了拇指,這樣的動作自然將失去一切的意義。
說不出是怎樣的流光。
仿佛一瞬間斬破了天與地的距離,坻川汗王的大拇指,直接被斬碎。
凌厲的光從大王子的凝固微笑之前斬過。
倒插在了地上,流光一寸一寸散去,那是一柄劍,劍鞘。
劍鞘伴隨流光從尾部碎裂。
“快!保護殿下!”
“保護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