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種玉石不同,分辨其特性的,并非是外在質地是否透澈明凈,而是潛藏在其中的氣機,微弱,卻真實存在,若說宗師氣機是雪云千里,這些玉石中的氣機不過是飄落的雪花。
但是即便如此,對于武者和尋常人的身體,也有莫大的好處。
天下有三處天地氣機的源通之處。傳說中是所有天地氣機流轉的節點。
不周山,昆侖山,以及北域圣山玉壺。
昆侖玉則是在昆侖山上所產,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是昆侖玉石。
胖膩的樂師調了調弦,呢喃道:
“不過這亂世流離,皇帝都死了六七個,更不用說公主了。”
“唉……”
“亂世人命不值錢,公主更不值錢。”
“不如早些死了。”
大獵共有七日。
今日的前宴,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是大獵的一環,真正的盛宴,要到五日圍獵的比斗結束之后才會開始,往年汗王會在外,率領領地之中各大部族的首領還有最為驍勇的年輕勇士游獵。
王妃則在王帳中,準備晚宴。
坻川汗王已死,事情便有些復雜了,各種轉折難以為外人所知,王妃以及汗王嫡子們,此次都沒有出現。
江湖中人倒是有許多,其實想想便也知道,若真的是有諸多的貴人在,那么就算是北匈王的女兒再如何嬌蠻任性,也不可能會允許王安風這樣一個沒有真正身份的人參與其中。
但是那位貴女倒是還在其中。
笑意盈盈,滿臉的輕快神色,想來是已經迎來了那位好朋友。
王安風在前帳中候了片刻之后,又有人引著諸多樂師自西側而去,一直走出了數里。背后王城漸遠,已經到了頗為開闊的草原上,這個時候,方才停下來,那胖樂師已經有幾分氣喘吁吁。
先些時候見到的那位疑似北匈公主的貴女騎在了棗紅色的駿馬背上,意氣風發,似乎對于這個環境頗為滿意,擺了擺手,仆役們帶著東西上前來。
廣袤的草原上,鋪開了長而柔軟的毛氈,毛氈上面,鋪著從大秦,從江南道,從蜀地而來的商人們處得到的柔軟彩緞,在毛氈的兩側,安置了矮桌,兩側架起了火堆,宰殺好的獵物和牛羊肉已經穿上了鐵釬子,架在火堆上烤。
只是一下,就從開闊的草原精致,變成了宴會之所。
赫連憐陽翻身,紅色馬靴踩在一個高大少年的背上,跳下馬來,那少年先前是半跪著,此時站起身來,替自己的主人牽著馬,沉默不言,臉上肌膚偏黑,顯得很高大,像是座山。
赫連憐陽腳步輕快,往前兩步,笑吟吟抓著旁邊一位女子的袖口。
那似乎便是先前所說的好友,王安風混在樂師當中,沒有多看,便即收回視線來,他沒有準備自己的樂器,好在這里是匈族一位大汗王的領地,諸般事物都不缺,王安風得了一張質地上乘的琴。
琴的尾部有銘,短短數十字,刻在隱蔽處。
這琴是一位并不如何出命的老制琴師為妻子所制,當年他瘋狂迷戀于琴藝,傾其一生,只為了造出一張能和古之清霄環佩相提并論的名琴,庸庸碌碌五十年,回首已經孤身一人。
這是他最后一張琴,以發妻少時昵稱為名,名曲文。
王安風輕輕撥動了下琴弦,清越悠揚,如水過石。
當下在心中做出了判斷。
上乘器物。
若能請文人題詩作詞,不說與名琴相比,也足以流傳后世。
沉迷于術五十年,造出來的琴并不能比得上懷念亡妻時恍惚手制之物。
先前雖是和契甌學了車師國中樂器的弄弦手段,但是若論熟悉的話,肯定還是琴要更熟悉些,他撫琴的手法,自姜守一夫子處啟蒙,之后雖然和夫子分別,但是贏先生卻又要他習武之后,修習琴音,至此未絕。
赫連憐陽拍了拍手,年輕明艷的匈族少女們涌了上來,她們有著大秦少女沒有的如火焰一樣的熱情,蒙著面紗,穿著色彩明亮動人的裙裝,踏著馬靴起舞,樂師們一齊彈奏起來。
落座的有西域門派中的高層弟子,也有草原上的貴族,美人侍女殷勤勸酒,熱情的舞姿,卻要比起杯子里的烈酒,更能夠讓人眼花繚亂。
兩名身材高大的匈人貴胄青年上前摔跤助興,引來了齊齊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