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不斷射出去,那些靛紫的人接二連三落下來,砸在地上變成了一灘肉泥和血水,但是那高大持弓的天人卻對這樣慘烈的模樣不為所動,甚至于看著那些靛紫色的人去送死,臉上隱隱有些譏嘲。
那些高高豎立的旗幟突然間動了,在估算出秦人手中的箭矢只剩下每個人不到五枚的時候,鐵騎催動著胯下的戰馬緩緩邁開了腳步。
他們從緩慢前行到全力沖鋒不過只用了短短七個呼吸的時間。
帶著殘余水汽的空氣形成了風流,裹挾著馬的腥臭味道,沖入了邊城中,整個邊城里充斥著哭喊的聲音和慌亂,也有悍勇的護衛抽出刀,握著雕弓走上簡陋的城墻,他們都知道這座小城的末日即將到來,而他們無能為力。
他們感覺到了一種平穩世界即將被徹底踏碎的慌亂感。
烏驊射出了手中的一箭,狼牙箭矢旋轉著從為首一名騎兵的眼眶里射進去,帶出了一片血水,那個騎兵連人帶馬摔倒在地上,引起后面數匹馬堆積撞倒,但是這等戰果,只仿佛一片汪洋中濺起來的水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烏驊臉色不變,繼續將箭矢抽出,他知道背后已經有許多人從城墻上翻躍出城去,但是他已經不再在意,在這種情況下,戰爭,牽連西域,北疆,中原的巨大的戰爭已經出現了征兆。
和平了太久,他幾乎忘記戰爭才是這天下的旋律。
甚至,不只是這三處天下的戰爭。
能夠多活幾個人是幾個人,能夠跑回去報信最好。
而他將死戰在這里。
高速移動的騎兵化作了鋼鐵的洪流,為首的人端起了沉重的騎槍,打算撞破城門,他們只剩下了最后的阻礙,就是邊城前面的那個狹窄通道龍咽谷,騎兵們開始聚集,天上的天將臉上有饒有興趣的殘酷神色。
手中弓弓弦每震動一下,就會有一個人死去,西域人,或者秦人。
他高高在上,他掌握所有人的生死。
直到他耳畔響起了一聲低沉怒喝:
“原來便是你!”
天人愕然抬頭,看到了一柄連鞘的長劍仿佛流星一般掠過了天空。
這一劍幾乎是從大秦扶風橫越而來。
穿著藍白色道袍的道人立在長劍之上,御劍而行。
便是烏驊這樣意志堅韌的人,也看得目瞪口呆,不能自已,那道士御劍氣而來,高大持弓的天人詫異,然后記起來了這個憤怒的道士,笑道:“你是那個時候的道人?怎么,是那個女子死了嗎?”
“要你如此著惱?”
慕山雪眉宇中滿是冰冷,右手一招,那柄同塵劍連鞘落在他手中,他掠過了邊城,烏驊站在城垛上大吼道:
“小心!”
金甲天人手中握著弓,箭矢旋轉著飛出,烏驊根本看不到影子,只是看到那名道士右手握著劍,猛地朝著下面一斬,空氣中震蕩開了一圈紋路,慕山雪已經出現在了祥云的前面,速度之快,道士的白袖拉出了一條鋒利的線。
那個金甲的天人沒能意識到先前所見的懶散道士,居然在身法上有這樣恐怖的造詣,一瞬間的疏忽,慕山雪手中的劍已經猛地遞出,抵在了他的心口上,就算是還隔著一層劍鞘,他仍舊能夠感受到冰冷如同寒霜的劍氣。
慕山雪雙眼冰冷,同塵劍連鞘刺破鎧甲,劍氣微吐,已經入體一分。
他的聲音像是從牙齒里咬出來的。
“如何破解?”
那名高大的天將看著慕山雪,咧嘴一笑,挑釁道:
“沒有用的,就算是殺了我,也沒有用。”
“道標一旦開啟,是沒有辦法再停下來的,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