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山雪手中劍猛地一震,自天降心口偏上一寸處刺入,古銅色的劍鞘穿出天將的后背,咔嚓聲中,鎧甲碎成了碎片,殷紅的鮮血順著劍鞘上的山河鏤空紋路留下來,青銅色的河道里浸染了血紅的河水。
只要將劍往下斬落,心臟就會被攪碎成一灘齏粉。
慕山雪的聲音里已經滿是殺機,一字一頓。
“我問你,如何破解!”
天將滿臉冷漠:
“既是道標,那便是她的命格,既為命格,自然無法破解。”
城垛上傳來了怒吼聲音,那座可憐的邊城里射出了無數的箭矢,像是雨水一樣沖向沖鋒的鐵騎,一瞬間許多騎士倒下了,這一次沒有人放慢速度,鐵蹄將中箭的人連人帶馬踐踏而過,見了血的戰馬有了瘋狂的神色。
慕山雪收回了視線,天人咧嘴一笑,道:
“沒有救了。”
“先前只是以為那個女子厲害,沒有想到你藏得更深,能夠讓你這樣的人露出這種模樣來,我很開心。”
慕山雪的神色卻突然間鎮定下來,呢喃道:“道標?”
他想到了道藏里仿佛神話的記錄,眼底恢復了平靜,道:“還有機會。”
天人愕然:“什么?”
慕山雪卻已經揮劍,手中的同塵劍猛地下壓,即便是在極為短的距離,仍舊造成了磅礴的劍壓,將天人的心臟壓碎,周圍的天人怒吼著沖向他,卻被同塵劍砸退,分明還帶著劍鞘,卻展露出仿佛長江大河一般明亮的劍光。
天上的云霧碎去。
城垛上的秦軍們看到了慕山雪落了下來,像是一朵云一樣落在了周圍地勢最為逼仄的地方,站在龍咽谷中,前面的大地上倒下了許多的騎兵,但是更多的騎兵正在沖鋒。
烏驊怒吼道:“停下,停箭!”
慕山雪將同塵劍背在了背上,閉著眼睛,悠然道。
“小師弟……”
他手掌握住了劍柄,小師弟給他編制的劍穗垂下來,兵器上反射的日光照在了他的道袍上,仿佛一團雪,他閉著眼睛,第一次被牽著上山時候,師祖手掌撫著他的額頭,那時候的聲音再次浮現心底,他平靜低語。
“將欲弛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
“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
“柔勝剛,弱勝強。”
“魚不可脫于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是為微明。”
道士的道袍白袖緩緩脹開。
遠處的騎兵瘋狂沖鋒,天空中的天人拿起了弓箭。
城垛上烏驊大吼:“蘸火油,射手抬高三指,齊射,齊射!”
陰沉的天空,一下有無數的火星從地上飛到了天上,像是驟然亮起來的繁星,這些箭矢拖著赤紅明亮的尾焰,掠過了慕山雪上空的天穹。
他緩緩拔出了劍,迎著奔騰的駿馬,馬背上穿著厚重鎧甲的騎士手中四尺長的大刀高高地揚起,騎士臉上掛著猙獰的神色,道人的衣衫朝著后面飛舞,他鬢角的長發也被氣機逼迫著揚起。
他想到的卻是春風,想到自己從猛虎嘴下抱回山門的孩子,那一日春風吹破河面,天上的陽光暖融融地照在臉上,他抱著那個孩子,像是抱著一團柔柔的云。
他踏前一步。